欢喜/冯唐_第二部春6-10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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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部春6-10 (第5/10页)

样。”

    “可惜,投错了胎。”

    “当了你娘。”根2和我同是天生丽质,当然帮我。

    对面小铺买牌啤酒“奥雷”将就“五星”更好。就是不能要11度的“清爽”型。五香的花生米,锅巴,油炸土豆片,虾条,钱松怎么都好说。

    酒后一觉,黑甜。醒不了,下午第一节课就免了,只是上第二节课的时候,小心别把拖鞋穿上去。

    美则美矣,了则未了。真实行起来,还有不少麻烦。摒去揣酒入校要骗过叶胡(倒不是小气怕他们喝,是怕一请他们大家谁也喝不成)等等琐事不谈,还有两种。

    第一,懒。都累得贼死,胜了的有功,输了的有气,谁也不敢指使谁。

    “秋水,你好吗?”

    我知道,一说“好”他准说:“好就跑一趟吧?”所以:

    “不好,一点也不好,远没你好,还是你去吧!胖人多活动活动有好处,减肥。”

    有人提出经济政策,出钱的不出力,跑腿的白喝。难办的是大家都有“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气度,反正钱不是自己挣的,钱是mama的,钱是王八蛋。

    有人提出按姓氏笔画排列顺序,有人反对,因为他姓“丁”他又提出按姓氏的拼音顺序,姓晁的又不干。

    感谢上苍,在矛盾激化的不可调解的时候,给出了两个解决方案:1、战争。这狗都会,君子不耻。2、抓阄。

    第二,钱。大家都习惯寅吃卯粮。陪小朋友出去几趟,买几本书,多少大富翁就这样变成了穷光蛋。

    借?对门是男生,肯定没有。楼上的同志们有,可我又没司马相如的脸皮,乐得用文君取酒钱。他们更没有。

    爬在地上找吧!钱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挤,还是有的。小时候,老听姥姥讲,过去有个贤惠的媳妇,丰年的光景,每天从缸里抓把米,荒年就救了一家。我们挥金如土的时候扔着玩的钢蹦儿捡聚来就够一包花生米。兜里剩的零毛票只够一瓶酒,四个人也就凑合,终胜于无。

    不患贫,患不均。为了公平,我们找来了50克装雀巢咖啡的空瓶子当量具,一人一满瓶,外加一瓶底,还剩下一瓶底。

    为争夺那一平底,刀子、剪子、布,分组淘汰。有一次“二百五十六”

    趁别人争夺的时候把它偷喝了,大家伙气得不行。一致决定让他写检查,一式四份,自留底稿。

    前几天听到一个好消息,说某个单位保证学校的rou类供给,条件是学校收下他们的几个子弟。以rou易rou,两不吃亏。

    按理说,占便宜的应该是我们,可几天过去了,一切如故。饭主任仍是那句老话:“你们有选择的权利,你们有权利吃,也有权利不吃。”

    的确,猪有权利飞,兔子有权利下蛋,我们每个人都有许多权利。

    走读的学生晚上还可以补一顿,最惨的是我们住宿的。

    我们不能对不起别人,也不能对不起自己。mama告诉我:“别在乎钱,没了只管要。”离学校半站路有家熟食店,肘子酱得很好,平时,每周都免不了犒劳一下自己,给肚子加回油。

    这个月却不行——一套《阅徽草堂笔记》让旧书贾敲掉了半月的伙食费。

    上课不敢盯着语文老师看。前排的学生报告,老师的肚子已经由上衣的第二个扣子长到了第一个。我怕看长了,难免把他的一些部位想象成“白云猪手”之类不敬的东西。

    剩下可做的,只是给难兄难弟讲讲自己吃过的好东西,他们一个个大张着嘴,仿佛要把我的话吞进肚里,一位没留心,馋涎坠到地,长长的液丝在半空断了,很有弹性的一缩,再缩回嘴里。

    “真那么馋rou?”徐盼忽然转过身来,问我。

    “嗯。”“好,我请你一回。来不来?”

    “地点?”

    “我家。”

    “时间?”

    “今天中午。”

    “人物?”

    “你,我。父母都出差了,他们平时很少在家。来不来?”

    “当然。”我有点奇怪,她今天怎么有这种雅兴,以前她没这种毛病呀?

    楼不高,四层,看上去活很细,砖是砖,缝是缝。一楼的住户就是窗户前兜出两米见方的一块地皮,种上些牵牛花,常春藤,大叶丝瓜,或是大耳朵豆角之类能爬高的植物,蓝汪汪的牵牛花伴着一串串淡紫的豆角花,开得挺热闹,只是小孩踮起脚伸手够得着的地方,就剩绿绿的叶子了,藤蔓的触角高高低低像潮一样涨去,有的侵上了三楼的阳台。远看去层层叠叠,象王维用披麻问斧法皴出的春天很深很静的感觉。

    她家在二楼,三室一厅,很干净,干净得让你放不下脚去。看来佼佼者易污也不是总有道理。

    “踩了?”我抬一下大拖鞋。

    “踩吧。”

    踩在晃得出人影的地板上,怪刺眼的大鞋印。

    徐盼理也不理,说:“我换一下衣服,你先到大屋坐坐。”

    她家的沙发样子很好,可没我的老转椅坐着舒服,现在沙发讲究不用弹簧,里面塞着海绵,棕垫和其它莫名其妙的东西,象古代中国人心中的女人的肚子。

    我问反锁进另一间屋子里的她:“你家就你一个孩子?”

    “嗯,没福气。爸爸说太麻烦,mama说太拖人,就只要了我一个。”

    “你父母的观念倒现代得很。听说现在法国人口逐渐减少,只是因为法国女人怕生了孩子坏了身型,腰粗的男人两只大手合不拢了。不过,这很有福气。”

    “怎么有福气?”

    想起我上铺那位学理的“疯女人”同志给我讲的故事:在小朋友的恳请下,他老先生唱着“易水寒”星期六下午去了她家,还没进门,邻居老太太就给了她一大眼,仿佛它是违反了楼的“小商小贩禁止入内”的禁令,来卖菜刀豆包布的。家里除了她,还多了个倒霉弟弟,死缠着她讲“渔夫和金鱼的故事”刚打发掉他,门铃响起,一看门镜,她说她好凶好凶的哥哥来了,温柔的爱亦无处躲藏,他只好进了厕所。通风不好,光线不好,他听见那位大哥对meimei说,刚灌了两瓶啤酒,爽快,接着就听见脚步声向自己走来…

    徐盼出来见我笑着,就问:“我知道你的心思又飞跑了,又想谁呢?那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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