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冯唐_第二部春11-1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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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部春11-13 (第6/7页)

黑妹偏要加入。他闻起来味道的确不错,不过,我还是把挨着他的位子让给后,百五,自己坐到对过。黑妹站起来暸他那个小女孩扔铅球,一分心,趴下两张Q,二十四点。我想用不着看孟寻跑百米,趴下两张K,三十六点。看来这次我俩要当大头了。

    两页记完,结算,果然。我大大头,黑妹小大头。按规矩,赢钱请客。这样,赢钱的显出大方,大头们不觉着吃亏,反正觉着占了便宜。

    “走?”

    “张老师会不会抓?”

    “不会,即使抓住了,今天也不会说咱们的。”

    “为什么?”

    “前几天刚评完职称,她得了个咱们校唯一的‘特级’。黑妹消息灵通。

    “为什么?”

    “年头。中国人认为好些东西越老越好,越值钱:百年山参,千年古柏,百年老店…”

    “没错,年头。听说张老师是咱校的元老。咱校有第一个厕所那年,就有她了。”

    “这话就过了。过了。”我认为,至少,张老师朝乾夕惕,还是认真的。

    “那好,走!等等,我带上包。”

    小铺仍旧生意兴隆。我早就说过,要想安全,把家安在监狱边。要想挣钱,把店开在学校边。自古以来,惟妇人小子难养,惟有孩子和女人的钱好赚。

    黑妹发现站柜台的不是老掌柜,而是老掌柜挺漂亮的女儿。手连忙叉成梳子,把他东非大裂谷式的分头整了整,让它更渭泾分明,溢彩流光。

    后主张买北京黑啤,说它沫子老厚,挂杯子。黑妹说还是五星,轻柔美好,仿佛黄根。我跟百五拍板,一样一瓶。为了小铺主一笑的四个酒涡,黑妹又出血买了盒化核出?枣夹心应子。笑着把钱递过去,人家也没多找他一分钱。

    黑妹说索性就在这儿干了算了。这倒很有古风,我想,醉了在小老板娘身边一躺,小美一觉儿。老板娘羞死了,不认识她的父兄,也往去一吊。仿佛阮籍。可我不喜欢。

    “还是去老地方。”

    “三比一通过。”

    老地方是一处很僻静的街边花园,有树有柏墙有亭子,不长的廊上缠着翠翠的藤子。刚过亭子,我突然昂首阔步,不再言笑,两眼望天,表示我对地上的事什么也没看见。

    “怎么了?”他们先学出我的样子,再问。

    眼一暗示,他们明白:亭子深处,两个人正到关情处。

    在藤下坐定,黑妹从包里将出四个白塑料杯,发给我们一人一张餐巾。

    “干嘛用,上厕所?一人半瓶酒不至于呀?再说,小便用得着纸吗?”

    “老外,这不是擦屁股的,是擦嘴的。我哥从饭店顺来的。洋货。”

    对于洋货,除了洋文外语,黑妹都喜欢得不行。

    满面红光回到学校,运动会还没开完。先生一点没发觉,还好。

    14脚步声,尖叫声,欢闹声,叉勺碰撞饭盒声汇成一股声流,从二楼冲下,与一楼的另一股声流汇合,一齐涌向饭堂。

    “怎么了?”

    “晚饭吃rou!”

    后蓦地拔出陷在被窝里的身子,百五“吧”地关上凝望那束蜡花的眼睛。等我赶到饭堂,售饭口已经拥满了人,人粥。

    以售饭口为圆心,做个半圆,只见几十个人头在里面上下左右地攒动,却从宏观上看不出什么变化。许久,才瞧见个口眼歪斜的勇士,高高擎起饭盒,在众人的簇拥下,仿佛手捧世界杯的马拉多纳,左倾,右倒,从人粥里趟出来,临了,半饭盒rou汤留在好漂亮的一件衫子上。

    高三临大考的悲壮的文科生,一手举着饭盒,一手将书亲住脸和眼镜:

    “六国破灭,弊在赂秦。…嘿,rou多少钱一个?”

    “一块。”

    “哦,好象不够了,借我两毛,六国破灭,赂在弊秦。”

    那个小姑娘下楼时一定蹭了一下,膝盖上一小块白粉。左脚一只很精致的拖鞋,右脚不知穿错了谁的一只大布鞋。拖鞋稍隆起些跟,现在挤起来,一高一低,仿佛很不方便。

    这副装扮在过去可不下雅观,容易让人起些不好的联想。相传,古代有圣人至治的时候,比如,三皇,五帝,废rou刑,只在衣冠上做个标志,仿佛现在的奖章证书。比如该脸上刺字的,头巾上涂块黑:该割鼻子的,衣服上抹块红。而杂穿鞋子,就表示这个人yin乱人族序。应该受宫刑。

    渐渐的,我看出了些门道,加塞也要有方法。要是一个人,胳膊一定钩住窗口,岿然不动。候一个人买完,人粥一动,顺势一涌,就能到窗口。要是几个人呢?我忽然有个冲动,想试试前几天研过的兵书。

    “后,你们俩在左边,百五,你们俩在右边,你,咱俩在中间。先象个锥子一样插进去,到了窗口展开,成个小半圆,各边管各边,撑住,怎么样?”

    成功了。

    对门宿舍的男生见与rou无缘,索性破罐破摔,远远站在一边,再挽起节刚挤落的袖口,手半摆进兜口,绅士一下。做个表情,仿佛恺悌君子,高高在上的帝王。可惜没有rou吃。

    按规定,晚饭必须在饭堂吃,不许拿回宿舍。但规定之所以成为规定,就是因为有人违反。你瞧,从没有规定每天必须睡觉,必须吃饭。

    饭堂里没有凳子,站着吃容易得胃下垂。而且违反纪律本身就是个莫大的诱惑,只有违反纪律才能让你与众不同,才能让你出名。

    宿舍里有张长长的桌子这是晚上从校办工厂借来的,暂用一下。

    “我的比你多一块。”

    “那个女大师傅喜欢你。”

    “这是什么?”后从rou里挑出根寸长的木棒。

    “饭主任用过的牙签,别端详了,扔了罢。”上铺的疯女人从满是米饭的嘴里吐出个石子,摔在门上,山响。

    “闭眼。”我叉子一翻,发现一方丰腴的rou块,泛油的白腻腻的rou上滋起一根硬挺挺的黑毛。rou的另一端剩着一丝红里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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