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滥的樱桃湾_第三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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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节 (第2/3页)

不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吗?”憋了半天,江彦城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就是嘛,该去劝劝她。”于艺文兴冲冲地说。

    “还劝呢,”邻队的刘廷芳撅着嘴说“这种人啊,连面子也不要了,就该出出她的丑!”

    “走!”江彦城想到自己当过红卫兵常委,又是顶着名儿的户长,决定亲自出马去劝告丁馥。

    谁料到,邻近几个大队的上海知青,你呼我唤的,不多会儿都传遍了,要到集市上,去出摆五香豆摊的丁馥的洋相。尤其是一帮酗酒、赌博、不三不四的流氓,更是哄得凶。

    当这一大帮人,出现在丁馥的五香豆摊跟前时,丁馥惊慌地大瞪着一对眼睛,询问地瞅着江彦城。

    “你这是在干啥?”江彦城的语气委婉、恳切。

    “卖五香豆,养活自己。”丁馥的声音比蚊子叫还低。

    “不,你这是走资本主义道路!一个知青,怎么连这点是非也分不清?”江彦城的口气,气恼中带着哀怜。

    “豆是集体分的,五香豆是我双手做的,怎么叫走资本主义道路?”丁馥的嗓音响了些,辩解着。

    “不要和她多啰嗦了,堵住她这条资本主义道路,掀翻她的摊子!”有人在后面高声喊着。

    不待江彦城转过身去劝阻,不待丁馥护住那小小的摊子,几个不三不四的知青便一拥而上,一眨眼的工夫,丁馥被逼到了角落里,小小的摊子掀翻了,箩筐、簸箕里的五香豆,被蜂拥上来的男女知青们一抢而空。

    “哈哈,谁叫她走资本主义道路!”

    “快吃啊,这五香豆味不错!”

    “香得够滋味!”

    “今天有口福,这五香豆,和上海城隍庙出产的差不多!”

    “拆上海知青的台,就该这样子整她!”

    …

    箩筐被踩扁了,簸箕被抢烂了,包五香豆的纸袋,撒得满地都是。衣袋里装满五香豆的男女知青,嘻嘻哈哈地扬长而去。

    江彦城绝没想到,他的好心劝告,会以这种场面而告终。他退到一边,揪心地瞧着远去了的知青,转过头来,他看到,惊骇的丁馥倚着泥墙,脸色煞白,脸颊上淌着两行清泪。他不忍心看下去,拔腿就跑…

    以后,很久很久,江彦城总在寻找一个机会,想对丁馥赔礼道歉。内心深处,他还暗忖着,试图弄清她为啥要摆摊卖五香豆,是她自小就受父母亲做买卖思想的影响呢,还是另有缘由?

    那是一个秋末冬初的黄昏,田野里已经收净了稻子、棉花、黄豆。农活已不是那么忙碌了,松闲下来的人们,已在静静地做着越冬的准备。想回上海去过元旦和春节的江彦城,只等着秋后分配结果就动身。这年他出工多,扣除口粮款子,多少还有点钱可进。带着这点钱回去,至少还可以进点心店吃点馄饨、排骨年糕。

    他不用预备过冬的烤火柴,百无聊赖地出了村庄,沿着稀疏的树林边缘过去。

    太阳沉到西边地平线上,远方的苍穹透出绚丽多姿的晚霞。电线杆啊,农舍啊,静静淌着的河流啊,散放着的牛羊啊,陡然间,都像在这暮色渐近的时候,汇聚在一个画框子里似的,特别静谧,安宁,富有色彩。

    江彦城正在欣赏着这一派乡村的美景时,一眼看到了丁馥。

    她肩上挎着一小捆柴,右手握一把柴刀,弯腰正砍着被晒得干脆了的荆棘、灌木。

    一直等候着的机会总算来了!他加快了步子走过去。

    也许是脚步声惊动了她,她骇然直起了腰,惊惧地瞪着他,双手情不由己护住了那一小捆准备过冬的干柴,好像怕他把柴抢走似的。

    “别…别怕…”一看到她那副慌乱的样子,江彦城的心隐隐作痛,他词不达意地嗫嚅着,摆着手。看她不住地往后退,他不敢前行了。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他俯下脸,垂落下眼睑,结结巴巴地说:“丁、丁馥,我…我对不起你,害、害你…”不待他说完,她迅速地车转身,抱起那一小捆柴,顺着稀疏的树林子边缘的小径,朝村落那边跑去。

    江彦城站在那儿,像一根木桩,呆痴痴地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暮色里,不知为啥,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找不到个着落处。

    从那之后,他再没有和她单独相处过。直到来年的春耕时节,他在雨中插秧受了寒,病倒在集体户男生寝室的床上,孤苦伶仃地忍受着寂寞、病痛的折磨。丁馥给他端进一杯开水来,送到他的口边,他才意识到,丁馥是谅解他的,至少,是没把他看成抢劫的流氓。

    捧着微温的搪瓷茶杯,双眼凝定般瞅着丁馥文静的眸子,他们进行了如下的谈话:

    “谢谢,谢谢!你、你咋想到我要喝水呢?”

    “没啥。集体户的知青都出去了…”

    “丁馥…”

    “你还想要啥?”

    “啊不,不要。我,我是说,过去的事…”

    “别提那些了!”

    “可我、我总想不明白,你、你为什么要干那种事?”

    “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的。我…唉…我也是没办法呀…”

    “到底是为啥?”

    “喝水吧!”

    她用手掌托起他手中的杯子,使他不能讲话。趁他喝着开水时,她默默地走出了男生寝室。

    直到他病好之后,他才从她嘴里断断续续地知道:她父亲开车出了事故,母亲一人的工资,养活着三个弟妹,家庭经济情况很糟。她想到自己是家中的大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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