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全传_第九二章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九二章 (第6/9页)

袁世凯陪笑说道:“尊卑之礼,究竟不可全废,不妨有手足之实,而不必居兄弟之名,称呼不改吧?”

    奕劻想了一下,点点头说:“我们旗人,原有国礼、家礼之分,在外头人面前,称呼可以不改。私下就不同了!载振,你给你四哥倒杯酒!”

    “是!”载振在银杯中斟满了酒,恭敬而亲热地捧过去:

    “四哥,你干了这个。”

    “多谢!多谢!”

    就在这一杯酒中,袁世凯与载振订了昆季之约。也因此,袁世凯便不肯居客位,奉奕劻上座,他自己与载振打横相陪。

    把杯畅叙,先从旅途谈起,袁世凯谈到张之洞前倨后恭的那段故事,毫不讳言他当时所感到的尴尬。奕劻一面听,一面大摇其头,似乎对张之洞非常不满。

    “疆臣跋扈的,前有一个左季高,后有一个张香涛!”奕劻喝了一杯酒说:“对此辈唯有敬鬼神而远之。”

    但张之洞虽还不足虑,而有个依张之洞为靠山的人,却颇难惹,那就是盛宣怀。他的奥援本是李鸿章,甲午以后,眼看冰山将倒,不能没有打算,一方面多方设法,想促成李鸿章回任北洋,一方面尽力结纳刘坤一、张之洞。由于手腕灵活,加以因缘时会,这两方面都有相当成就,不但原来经营的事业未动,而且还独揽了芦汉铁路的大权,就因为有张之洞为他撑腰的缘故。

    盛宣怀与张之洞本无渊源,但湖广总督衙门办洋务的文案委员恽祖翼、祖祁兄弟,却是同乡熟人。其时张之洞所办的汉阳铁厂,经营不得法,颇有亏累,恽祖祁建议改归商办,介绍盛宣怀接手。铁厂原为筑路而设,谈接办铁厂,连带论及芦汉铁路的兴建计划,是顺理成章的事。张之洞好大喜功,而盛宣怀以“空心大老官”起家,这一席之谈,宾主投契,理所当然。当时有意承办芦汉铁路的,包括闽浙总督许应弢的胞弟许应锵与别号老残的候补知府刘鹗在内,一共四个人,朝旨已准分段承办,却由于张之洞的力争,王文韶的附和,居然推翻成议,改归盛宣怀专责督办。直到盛宣怀丁忧,张之洞依然奏请,芦汉铁路完工在即,不宜易手,可以想见盛与张是如何地水rujiao融。

    不过,盛宣怀始料所不及的是,原以胡襢芬为争权夺利的对手,不想袁世凯会成为他的对头。这个对头比胡襢芬厉害的太多,所以上海之会,很知趣地将电报交了出来,但袁世凯又岂能就此歇手?

    由江宁拜访张之洞谈到上海去吊盛家之丧,袁世凯说了与盛宣怀会面的情形,提到他自己的感想:“我久已未到南方,这趟一看,很为朝廷担心,将来恐成尾大不掉之局,如果不能象李文忠在日那样,可由北洋遥制,只怕后患无穷。”“嗯,嗯!”奕劻很率直地说:“慰庭,怎么样才制得住盛杏荪?你想个法子,我找机会面奏,他管的那些事,都与洋务有关,我可说话。”

    “原要王爷说话。”袁世凯想了一下答说:“好在他究竟还不是方面大员,不让他独当一面,也就不怕他跋扈揽权了!”

    奕劻将他的话,细想了一遍,点点头说:“我懂了!这容易,上谕的语气上,稍微花点儿心思,就可以把他压下去。”

    “是!”袁世凯又说:“这一次在上海,还跟盛杏荪谈了与各国修订商约的情形,他很想借此机会出头,将来设立商部,他一定会走莲英的路子,想一跃而为商部尚书。这件事,要请王爷格外留意,将来商部尚书只设一位,我心目中已经有人了。”

    “喔,”奕劻双目大张“谁啊?”

    “喏!”袁世凯向对面一指:“在这里!”

    这一指,载振脸都红了,以为袁世凯在拿他开玩笑,奕劻亦觉得有点匪夷所思,怀疑的问:“他行吗?”

    “为什么不行?”

    “年纪太轻,亦没有阅历。”

    “年纪轻怕什么?四岁还当皇上呢!”袁世凯紧接着说:“至于阅历,去阅、去历就是!明年春天,日本大阪开博览会,贝子不妨去看看。”

    听得这一说,载振大为兴奋。他听说日本女人,内无亵衣,又说男女共浴,裸裎相见,毫不在乎,老想见识见识。但亲贵出趟京都不容易,如今有此机会,岂可错过?所以很起劲地说:“四哥,你可千万保一保我,让我去开开眼界。”

    袁世凯点点头,且不答话,只望着奕劻,听他如何说法。

    “日本开博览会,有请柬来,奏派观会大臣,倒亦无不可。

    只是虽说内举不避亲,我到底不便出奏。”

    “由我那里出奏好了。”

    “是啊!”载振接口:“四哥是督办商务大臣,奏派观会大臣,名正言顺。”

    “得有个人陪他去吧?”奕劻问。

    “是的!我已经想好了,让那琴轩陪着贝子去。”

    这是非常适当的人选。户部右侍郎那桐字琴轩,曾充赴日谢罪专使,驾轻就熟,可得许多方便。而载振得此人相陪,尤其满意。因为那桐在当司官时,就是八大胡同的阔客“清吟小班”的姑娘,背后都昵称他“小那”如今由于言语便给、仪表出众、手腕灵活,兼以占了姓叶赫那拉的便宜,得以户部右侍郎兼总管内务府大臣,照料宫廷,俨然当年的立山。而起居豪奢,较之立山,亦复有过之无不及。家住八面槽东面的金鱼胡同,构筑华美,号称“那家花园”载振有此游伴,真有“班生此行,无异登仙”之感!

    最后谈到荣禄的病势,那就连载振都不能与闻其事了!奕劻与袁世凯促膝密谈了半夜,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只知道北洋公所接到袁世凯的条谕,以后庆王府的一切开支,都由北洋出公帐。

    大年初一,朝贺既罢,皇帝照常召见军机,只颁了一道上谕:“明年是慈禧太后七旬万寿,本年癸卯举行恩科乡试;明年甲辰举行恩科会试。”子午卯酉乡试之年,辰戌丑未公车北上,本有正科,果真加恩士林,另开一科,照规矩应是明年乡试,后年会试。如今只将正科改为恩科,实际上是所谓“恩正并科”并无增益。而所以有此上谕,不过是提醒大家,别忘了明年是慈禧太后七十整寿。

    不想这道上谕,为人带来了“隐忧”慈禧太后五十岁甲申,有中法之战,六十岁甲午,有中日之战,到七十岁甲辰,不知又会有什么弥天的战火发生?

    可是,有班人却以为这是庸人自扰的杞忧,那就是以那桐为首的那班内务府的红人。奔走相告,说是“老佛爷五十岁、六十岁两个整生日,都让外国人给搅了局,明年七十大寿,‘人生七十古来稀’,可得好好儿热闹热闹了!”

    不过,修园、点景、庆寿之事,毕竟还早,眼前,就有一桩差事——两宫谒西陵,得好好巴结一番,博得慈禧太后一个欢心,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