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记_第201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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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1章 (第3/3页)

颇觉可笑。不过想一想,也不怪夏太太这般傲气。

    夏太太是有傲气的资本的,丈夫是正四品高官,这个品阶,即便在帝都也说得上中等。何况,如今的永安侯是夏太太血缘上嫡亲的侄子兼‘女’婿,说到永安侯府,那当真是一等一的显赫人家。就是永安侯本人,也颇具才干,深受陛下器重,如今就在兵部做事。有个做侯府夫人的‘女’儿,夏太太自然不是寻常的四品恭人。

    夏太太要讲大户人家的规矩,赵长卿自是入乡随俗,笑一笑便在夏太太下首坐了。

    用过午饭,又陪夏太太说了会儿话,一时有小丫环进来传话,夏文在外头等了。赵长卿起身告辞,夏太太并未苦留,叮嘱赵长卿闲来只管过来走动,吩咐长媳送了赵长卿出去。

    赵长卿实在可怜夏大‘奶’‘奶’,出了夏太太的屋‘门’,赵长卿就劝夏大‘奶’‘奶’回去了。

    夫妻两个回家说起话来,果然夏少卿同夏文说的也是联名上书的事。事情做都做了,这会儿说也是马后炮,无非是事情就快了结,不要夏文再生是非。凭良心说,夏少卿实在想多了,夏文真不是爱生事的‘性’子。赵长卿说起夏家的规矩,摇头叹道“二伯娘说帝都大户人家都是如此,就叫人唏嘘,真不知这些帝都媳‘妇’是不是都如此过日子。我在家和婆婆去族长家请安,族长老太太留我们吃饭,也没叫族长太太在边儿上站着服‘侍’。今天两个嫂子一个弟妹站在一畔捧饭安箸,我陪二伯娘用饭,委实叫人不自在,哪里吃得下去。”

    夏文笑着吩咐一声“永福,去厨下看看有什么吃的,端一些来。”

    待永福去了,夏文道“好在咱们不常去,以后再去,提前在家吃一些东西,省得挨饿。”

    赵长卿问“你有没有吃好?”

    红儿捧来蜂蜜梅子茶,夏文接过饮了一盏,酒气略减,道“也不是吃饭的场合,大家喝酒说话罢了。”

    一时,永福提来食盒,里头四样菜,分别是焖冬瓜、小炒瓜虀、松蕈蒿菜、拌水萝卜,以及一道青菜豆腐汤,两碗红稻米饭。

    夏文一见便有食‘欲’,道“还是自己家里吃东西实惠。”

    赵长卿笑“那是。”

    用过饭,夏文有些困倦,自去房里小憩。赵长卿则去了苏先生那里,说到夏太太的规矩,苏先生不屑道“家里有的是丫环婆子不用,非要将媳‘妇’当奴才使。就是皇帝家,也没见有这样的规矩,不过是些刻薄人家想出的搓磨媳‘妇’的手段罢了,你听她那些‘混’账讲究。”

    赵长卿道“可见人的品‘性’不在贫富贵贱,多是天生。”

    苏先生笑叹“是啊。”

    赵长卿又打听靖国公府、永安侯府的来历,苏先生道“靖国公府满‘门’武将,家中子弟多在西南任职,除了武事,鲜少掺和朝中事,是老成世家。永安侯府一样是与国同长的世家,只是,如今的永安侯并非老永安侯的亲生子。原老永安侯只有一‘女’,后来嫁予仁德亲王做正妃,我听说前几年仁德亲王一家子在封地因时疫殁了。老永安侯因无嗣,后来在族中过继的嗣子,便是现在这位永安侯了。论血亲,这位夏少卿太太的确是永安侯的姑妈,但,永安侯既已过继了侯府,叫姑妈便不合适了。不过,如今也没人管这些,永安侯在未过继之前便颇具才干,传胪出身。后来过继了老永安侯为子,为了方便照顾生身父母,买下侯府边儿的宅子给父母住,中间打通围墙,与一家无甚区别。”

    “永安侯府还有一‘门’显赫亲戚,宁安侯府。两家都姓李,不过是分了宗的。宁安侯娶的是宋皇后嫡亲的姨母纪氏,这位纪氏夫人出身武安侯府,是武安侯的嫡长‘女’。宋皇后的生母是武安侯的嫡次‘女’。要我说,永安侯府还是不及宁安侯府的。”苏先生道“这也都是老黄历了,至于现今这些公‘门’侯府到底如何,我也不大清楚。”

    赵长卿笑“有老黄历听也不错。”她心下一动,与苏先生道“我们在蜀中时,拜访过青城山大儒王老先生,阿白跟先生说了吧?”

    苏先生点头道“王老先生学识渊博,是位令人敬重的长者。”

    “王老先生娶的是蜀王之‘女’。”赵长卿道“我跟相公来帝都前,还去青城山同王老先生辞行。穆师娘就谈及仁德亲王一家子过逝的事,只说了一句,我听着似有些感慨之意呢。”

    苏先生沉默片刻,方缓声道“仁德亲王是陛下的同胞弟弟,深得太后与陛下爱重。按规矩,宗室皆要去封地就藩。今上登基后,因太后难舍幼子,仁德亲王一直住在帝都。这些前事,人所尽知。来帝都这些日子,我也听了两耳朵仁德亲王的事。前年,陛下病重,待陛下病愈后就打发仁德亲王就藩去了。结果,就藩没几日,仁德亲王一家子便死在了藩地。”

    赵长卿的第一反应是,难道陛体已经十分不好了?她立刻又觉不对,即使陛体不好,要打发仁德亲王就藩,亲弟弟,就藩便就藩…可是,仁德亲王一家子都死在时疫上,这就太可疑了。

    赵长卿忽然脸‘色’大变,忙忙掩住嘴,不敢说出心事。即使活了两辈子,即使这事与她八竿子不相干,可,哪怕只是想一想,她都觉着自心底陡然升出一股子寒意来。

    苏先生微微颌首,似是明白赵长卿心中所想,温声道“我也这样认为。”仁德亲王一家子的死肯定与陛下有关。说什么时疫,无非是面儿上好看罢了。

    苏先生并没有再解释什么,有许多事,全靠自己领悟。悟,就仿佛推开一扇从未开启过的大‘门’。一个人,能走多远,端看他的悟‘性’如何。

    这就是皇权吗?

    赵长卿第一次如此清晰真切的感受到皇权赤|‘裸’‘裸’的冷酷,她自幼最喜欢读的就是史书,不为别的,史书有太多的‘波’澜壮阔、百转千回,读着有趣。但,读了十几年的史书,仍不及这一次带给她的震憾。仁德亲王的身份必是载入史册之人,将来,史官如何记述仁德亲王的死亡呢,或者只有一句,某年殁于时疫。

    赵长卿此时方明白,史书中太多的‘波’澜壮阔、百折千回不知由多少血雨腥风、刀光剑影铸就。

    这就是皇权吧。

    赵长卿忽然觉着那些高不可攀的公‘门’侯府变得寻常起来。堂堂亲王,皇帝的亲弟弟尚且说死就死,这些公‘门’侯府又算得了什么呢?大家不过是皇权之下的蝼蚁而已,实在说不上谁比谁更高贵。

    赵长卿隐隐有些明白苏先生身上那种随遇而安、通透平静的风度由何而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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