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皇帝_27畸零客畸零西凉道豪华主豪赌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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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畸零客畸零西凉道豪华主豪赌三 (第4/5页)

票不就甚么全有了?他拍拍前襟,里边只有十几个制钱碰得窸窣作响,这是张巧儿给他买豆腐脑儿还有明天买醋配药的钱,一个失手输了,不但没有豆腐脑儿吃,见张巧儿更是不好意思的…但此刻情热技痒,和砷竟一时没了主意。他往前没事人般游了几步,眼昏意迷间又鬼使神差地转回来,隔门向茶铺里觑了一眼,只见几盏烛台照得明亮,四个人坐在八仙桌旁,还有五六个人围在他们身后,伸着脖子张着口,死死盯着桌子中间的骰盘,脸盘映着灯光阴阳闪烁,面目都不清晰。突然“哄”地一声,有人大呼:“二十五副,杏花!——玉楼人半醉,金勒马如飞!”

    “好,这是替我发科,借你口中语,言我心中事。”和砷暗道,他攥了攥那把子铜哥儿,毫不犹豫地走进了茶馆。不言声站在桌后观局。

    场上果然是在斗花筹赌钱。那清时斗花筹始作俑者叫童叶庚,将一百零一种花名分成九品八百副;制成竹筹,每筹一花加一句品花词诗,各品筹码大小尺寸也不相同;用六枚骰子投掷抽筹,筹多品高者赢,依次类减。这法于说起来繁复,其实筹码制好行起来十分简捷便当,且是文采杂入风流儒雅。起初只是文人墨客斗酒行令使用,流传民间,自然就用在了赌博上头。自乾隆十一年伊始,十年间此法风靡天下,竟成大小赌场一时之选。当下和砷留神看时,场上斗骰四人,北首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烤绸单褂蓝市布长袍,刀削脸上鹰钩鼻,浓眉下一双阴鸳的三角眼不时闪着绿幽幽的光。他认识,这是方家客栈的管账先生方家骥,此刻正赢得得意,撇吊着嘴似笑不笑,耷着眼睑一付笃定神色看骰盘,左首桌面上八寸长的一品筹已是摞了四五根。南边对面的和砷也认得,是三唐镇上的豪赌,名叫刘全,才不到二十岁的人,己赌光了十顷地的祖业,好大的庄窝都盘净了,气死老爹老娘,埋了大哭一场不回家,仍旧到赌场的人物,此刻打着赤膊兀自身上出汗,一脚踩在凳子上,一腿半屈呵腰,盘在脖上的辫梢一动不动,乜着眼看骰盘,手边桌上也放着几枝大筹码,一望可知也是赢家。对面西首坐的似乎是个茶商,二百副到本,已经有了一百六十副,是不输不赢的局面,甚是悠闲地看骰盘,手里把玩着一只汉玉坠儿来回捏弄。只和砷脸前面西坐的,也是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已是输得一踏糊涂,手边横着几枝筹,每筹只有二副,通算下来也不过十几副,局终贴赏赌坊坊主也不够使的,已经是精穷的了。他却甚是矜持沉着,一手抚着脑后油光水滑的辫根,一手捋着腰带荷包上的米色绦于,敞着巴图鲁背心领上钮子,静看方家骥出骰。

    “瞧好了,要宝有宝,宝泉在手!”方家骥左手拇指扣住骰盘盘底,右手盖上盘盖,在耳边晃晃,里边六枚骰于顿时一阵清脆的撞击之音,他两手发疟疾似的急速旋转几圈。咧着嘴听骰子兀自沙啦叮当作响,定住了,稳稳放在桌上,口中猛喝一声:“全色出来!”便见茶店老板揭开盘盖。十几对目光定睛看时,是个“四红”品色,六枚骰子一个“么”一个“二”其余四个都是“四点”——已经占了二品,从二品筹桶里掣签时,是一枝梅花签,一幅烙花疏梅,下头两句诗:

    茅舍竹篱烟外月,冰心铁骨水边春。

    九品里占到二品,已经是难得的好签了,众人轰然喝一声彩:“好!”方家骥抹抹胡子,心安理得坐了下去。

    接着轮那位茶商摇骰,他却是双手捧盘在眼面前,象怕那骰盘飞了似的,晃晃,听听,再晃晃又听听,反复几次放在桌上,揭开看是“三红”——三个“四”两个“么”一个“三”掣签得芙蓉花:

    锦城名士主,宝帐美人香。

    “我要一品全红!”刘全小心翼翼端起盘子,虔诚得象送子观音像前的妇女,哺哺祷告几句甚么,大起大落缓缓晃上晃下,叮当作响间放了骰盘,揭起一看,居然也是二品:四个“四”一个“二”一个“么”掣签是牡丹:

    金银宫阀神仙队,锦绣园林富贵花。

    至此方家骥便有点不自在,刘全咕咚咚端一碗凉茶喝了。

    “都说全红全素好,老子手气臭极了!”和砷面前那外地中年人不慌不忙端起骰盘,笑道:“悖透了否极泰来,不信还掣着个九品!”他翘着个二郎腿抖着,双手捧盘子左转右转,晃晃墩墩胡颠乱倒,弄得骰子在里头不知怎样折腾,哗啦啦散响。他是大输家,还这样撒漫不恭,众人都笑。和砷此刻侧转脸看,觉得面熟,犹恐看错了,揉眼再看,不是和亲王弘昼是谁?——怎生这般模样,又如何到了这里,他就是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来!一个“五爷”没叫出口,弘昼已经放了骰盘,大刺刺说道:“揭开来!”

    盘盖揭开,众人骨碌碌眼珠子盯着看时,是两个“四”三个“二”一个“五”名色“双红”掣筹得“月季花”上写四字:

    朱颜常好

    哈哈哈…一阵哄笑声中弘昼身子仰了仰,自嘲地笑道:“日他妈的,又五百两没了!再来过…”旁边一个长随便数银票。和砷也认得,是和亲王府的头号亲信仆从王保儿,自付自己虽然认得这位天字第一号王爷,也曾见面禀事说话,但贵人秉性记事不记人,难说和亲王认识自己这个“小的”且是和亲王也未必高兴这时候相认…心下惦惙打着主意,留心看赌局识窍知道观察舞弊,两圈下来已知其中道理。待再轮到弘昼时,和砷轻轻一笑,在他身边道:“五爷,奴才替您一把,您看成不?”

    “你是?”正干笑着的弘昼转过脸,看着和砷面熟,又转看王保儿,王保儿却认识,笑道:“是跟佳木爷的和大爷。想不到这里遇上了!”和砷陪笑道:“一个月头里南京还见过爷,爷去右翼宗学胡同,我跟福大爷一道儿陪爷踢过球,爷输了,说‘毛蛋’不好…还记得不?”弘昼听着已经想起,不禁笑了。听刘全紧催“出盘”便把骰盘递给和砷道:“爷手气太臭,你来换换气儿!”

    和砷没有立即摇盘,捡出几粒骰子放在手里拨拉着又掂量,双手合十捧住摇摇,呐呐说道:“骰神有灵,祝我能赢!——这番我要个二品四红!”说着便摇骰。他的摇法和对面茶商差不多,缓缓上下播动,有点象用簸箕播麦子里的糠壳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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