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_第四十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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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第2/3页)

他吗?""你乘早班车去,当天可以回来,他就住在六铺,这镇子是我们县里一个歌乡。"可她说她可惜不能陪我去,怕馆长不答应,找不到人替她值班,要是星期天就好了。不过,她可以打个电话到乡政府,都是熟人,叫他们关照那歌手在家等我。回来的班车是下午四点。要我回来在她那里吃晚饭。她说她横竖一个人自己也要做饭的。她后来又讲到这镇上有个裁缝,是她小学一位女同学的jiejie,人长得特别漂亮,真是少有的美人,皮肤那么白净,像个玉雕的人儿,你要看见,准保-"准保?"她说她瞎说的玩的,她是说那姑娘就在六铺镇小街上自家开的裁缝铺里做活,从街上过准能看见。可人都说她得了麻疯病。"真惨,弄得没有人敢娶她,"她说。"真有麻疯病得隔离起来。"我说。"都是有人故意糟蹋她,"她说,"总归我不信。""她自己完全可以去医院检查,取得医生的证明,"我建议道。"打她的鬼主意不成,人就要造她的谣,人心坏呗。证明又有什么用?"

    她还说她有个很要好的小姐妹,嫁给了一个税务所的,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为什么?"我问。

    "就因为新婚的夜里她丈夫发现她不是处女!这里的人很粗野,心都狠,不像你们大城市里的人。"

    "你爱过谁吗?"我问得冒昧。

    "有一个师专的男同学,在学校的时候我们满好,毕业后还一直通信。可他最近突然结婚了,我没有料到。当然,我同他也没有确定关系,只是一种好感,还没谈到这上来过。可我收到他来信说他结婚了,我哭了一场。你不喜欢听?"

    "啊不,"我说,"这不好写到小说里去。"

    "我也没让你写。不过,你们写小说的,什么编不出来呀?"

    "如果想编的话。

    "她真可怜,"她叹了口气,不知感叹的是镇上的那位女裁缝还是她那位小姐妹。

    "也是,"我不能不表示同情。

    "你来打算住几天?"她问。

    "待个两天吧,休息一下再走。

    "你还要去很多地方?"

    "还有许多地方没去。

    "你去过的这些地方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去。"

    "你没机会出差?你也可以请个假,自己去旅行。"

    "我也想将来能到上海北京看看,我要找你去,你还会认识我?

    "为什么不?

    "那时候你早就把我忘了。"

    "看你说的,你也太贬低我了。"

    "我是说真的,认识你的人一定很多吧?"

    "我这个职业,接触的人倒是很多,可爱的人并不多。"

    "你们作家都会说话。你在这里不能多待几天?我们这里唱民歌的不只六铺才有。

    "当然可以,"我说。

    我被包围在她那种女孩儿的温情里,她在向我撒开一张网,我这样估猜她立刻又觉得不很善良。

    "你累了吧?

    "有一点。"我想应该从她房里告辞,问清了明天早起去六铺班车的时间。

    我没有想到就这样顺从了她的安排,也没睡个懒觉,脏衣服也没洗,早起真去六铺跑了一天,而且一心等着回来同她见面。我傍晚回来的时候,她菜饭都在桌上摆好了。煤油炉子点着,还炖了一小锅汤。见她做了这许多菜,我说我买酒去。"我这里有酒,"她说。"你也喝酒?"我问。"只能喝一点点。"我把从汽车站对面的小饭铺里买来的荷叶包的卤rou和烧鹅打开,这县城里还保留用荷叶包卤菜的习惯。记得我小时候,饭店里总用荷叶包rou食,有一股特殊的清香。还有走动时格支作响的那楼板,她房里挂的蚊帐造成的这种幽室的气氛,以及角落里那个用本漆漆得朱红发亮小巧的水水桶,都令我觉得回到了童年。

    "你见到那个老头了吗?"她问,一面斟酒,居然是醇香的头曲。

    "见到了。"

    "他唱了吗?"

    "唱了。"

    "他还唱了那种歌?"

    "什么歌?"

    "他没给你听?懊,当生人面他不肯唱的。"

    "你是说那种赤裸裸性爱的情歌?"

    她不好意思笑了。

    "有女的在场,他也不唱。"她解释道。

    "这得看人,要他们熟人之间,有女人在还唱得越欢,只是不让小姑娘在场,这我知道,"我说。

    "你得到些有用的素材不?"她转话题了。"你走后,我一上班就给镇上挂了电话,请乡政府的人通知他,说有个北京来的作家专门去采访他。怎么?没通知到?"

    "他跑买卖去了,我见到了他老太婆。"

    "那你白跑了一趟!"她叫起来。

    "不能算白跑,我坐了半天的茶楼,还是挺有收获。想不到这乡里还有这种茶楼,楼上楼下全坐满了,都是四乡来赶集的农民。"

    "那地方我很少去。"

    "真有意思,谈生意,聊天的,热闹着呢,我同他们什么都聊,这也是生活。"

    "作家都是怪人。"

    "我什么人都接触,三教九流,有个人还问我能买到汽车吗?我说,你要什么样的车?是解放?还是两吨半的小卡车?"

    她跟着大笑。

    "真有发财了的,一个农民开口就上万的买卖。我还见到个养虫子的,他养了几十缸虫子,一条蜈蚣的收购价少说五分钱,他要卖上一万条蜈蚣——"

    "你快别同我说虫子了,我最怕蜈蚣!"

    "好,不说虫子,讲点别的。"

    我说我在茶楼里泡了一天。其实,中午就有班车,我早该回来洗我的那些脏衣服,但我怕她失望,还是如她预期的傍晚回来更好,便又到周围乡里转了半天,这我自然没说。

    "我谈了几桩买卖,"我信口胡说。

    "都谈成了?"

    "都没有,我不过同人拉扯,没有真正做买卖的关系也没这本事。"

    "你喝酒呀,这解乏的。"她劝酒。

    "你平时也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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