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号屠场_第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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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第4/9页)

为可爱的白种女人,标准体型,标准服饰,棕色头发,受过高等教育。

    她使他心烦意乱,主要因为她是他的母亲。她使他很为难,很讨厌,很软弱,因为她费了这么多心血给他以生命,使他生存,而毕利却根本没有生的留恋。

    毕利听见埃利奥特·罗斯瓦特走进来躺在床上。罗斯瓦特的弹簧床吱吱嘎嘎直响。罗斯瓦特块头很大,但力气不大。他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是由船头油灰造出来的。

    毕利的母亲从厕所走回来,坐在毕利和罗斯瓦特的两张床之间的椅子上。罗斯瓦特用悦耳的声调热情地同她打招呼,问她今天身体如何。听到她说身体很好时,他好像感到非常高兴。他试图对他遇到的一切人表示无比同情。他认为这样做会使人生在世感到愉快些。他称毕利的母亲为“亲爱的”而且正试着用“亲爱的”称呼大家哩。

    “以后,”她答应罗斯瓦特说“我还是要到这里来的。毕利那时会掀开毯子,你知道他会说什么吗?”

    “他会说什么呀,亲爱的?”

    “他会说:‘你好,妈。’而且带着微笑。他还会说:‘嘻,看到你真好,妈。近来可好?”

    “今天他就可能会这样说的。”

    “我每天夜里祈祷。”

    “这样做是好事呀。”

    “如果人们现在知道人世间有多少好事是祈祷者祈祷出来的话,他们会大吃一惊呢。”

    “你从来没讲过比这更富有真理的话,亲爱的。”

    “你母亲常来看你吗?”

    “我的母亲死了。”罗斯瓦特说。

    就这么回事。

    “我听了很难过。”

    “她至少生前活得很幸福。”

    “不管怎么说,这话听了使人感到安慰。”

    “是的。”

    “你知道,毕利的父亲死了。”毕利的母亲说。

    就这么回事。

    “孩子需要父亲呀。”

    两个人二重唱似的对话,就这样无休无止地进行着,一个是虔诚的笨太太,一个是空虚的大块头。大块头总是令人愉快地随声应和着“当他生这个病的时候,他还是班上的学习尖子哩。”毕利母亲夸奖说。

    “也许他太用功了吧。”罗斯瓦特说。他手里拿了一本要想看的书,但他太客气,不好意思一面看书一面谈话,尽管给毕利的母亲以满意的回答是轻而易举的。这本书是基尔戈·特劳特写的《四维空间里的疯子》。书里谈到那儿的人患的精神病是不治之症,因为病因全在四维空中引起的,三维空间的地球上的医生根本不可能查出或甚至想象出病因来。

    罗斯瓦特挺喜欢特劳特说的一件事:确实有吸血鬼、狼人、妖怪和天使等等,不过他们却在四维空间。根据特劳特的看法,罗斯瓦特所喜爱的诗人威廉·布莱克,以及天堂和地狱也在四维空间。

    “他同一个非常有钱的姑娘订了婚。”毕利的母亲说。

    “很好,”罗斯瓦特说“有时候钱能给人很大的安慰哩。”

    “它确实能的。”

    “当然能啰。”

    “如果拼命追求每个子儿的话,那就没有什么趣了。”

    “有一个休息室该多好啊。”

    “验光配镜专科学校是这姑娘的父亲开办的,毕利就在那儿学习。在我们州里,他还拥有六个公司。他有自己的专机,在乔治湖还有一所别墅。”

    “那是非常美丽的湖呀。”

    毕利在毯子里睡着了。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又回到俘虏营,被缚在医院的床上,他睁开一只眼,看见可怜的老埃德加·德比秉烛阅读《红色英勇勋章》。

    毕利闭起了那只眼睛,记起并想象在不久的将来这个老埃德加·德比将站立在德累斯顿废墟上,身后是持枪的行刑队。行刑队由四个士兵组成。毕利以前听说过,按惯例要把一只装空子弹的枪发给行刑队里的某个人。毕利认为在连连战乱中,不会对一个小小行刑队考虑发空子弹的。

    英国俘虏的头头到医院里来为毕利进行检查。他是在敦刻尔克被俘的一个步兵上校。给毕利注射吗啡的就是他。这个大院里没有一个真正的医生,因此诊治的事归他管。“病人怎么样了?”他问德比。

    “不省人事。”

    “但没有死。”

    “是的。”

    “多好哇——什么也不知道,但又不失为活人。”

    德比站起来,作了个可怜的立正姿势。

    “不用啦,不用啦,还是坐下吧。现在每个军官只带两个兵,而且所有的兵都病倒了。我想我们可以免去官兵之间的一般礼节啦。”

    德比仍然站着。“你看上去比别人年纪大些。”上校说。

    德比说他已四十五岁,比上校大两岁。上校说,其他美国人都刮过胡子了,只有毕利和德比两个还蓄着胡子。他又说:“你知道,我们只能在这儿想象战争,我们一直以为战争是由像我们这样年纪大的人打的。我们忘记了战争是由孩子们打的。当我看到那些刚刮过胡子的面孔时,我大吃一惊。‘上帝呀,我的上帝——’我对自己说,‘这是儿童十字军呀。’”

    上校问德比被俘的经过。德比说,他和其他大约一百个惊慌的士兵躲在树丛里,战斗已进行了五天。坦克把他们撵到了林子里。

    德比描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人造气候,这是地球上的一些人为了不使地球上另外的一些人再住在地球上而创造出来的。他说,炮弹在树梢上像巨雷似的轰隆隆地爆炸,扔下了如雨般的钢刀、针尖和刀片。当炮弹爆炸时,镀铜的小块铅片在树林里交叉乱舞,飕飕地飞过天空,闪电般的速度超过音速。

    许多人被击毙或负了伤。

    就这么回事。

    炮击停止了,一个隐蔽的德国人在扩音器里叫美国人放下武器,高举双手走出树林,否则他们将继续炮击,炸到树林里的人死光为止。

    因此美国人放下武器,高举双手走出树林,如果可能活的话,他们是想要活下去的。

    毕利又进行时间旅行,到了军人医院里。毯子罩在他的头上,毯子外面静悄悄的。“我的母亲走了吗?”毕利问。

    “是的。”

    毕利从毯子里面向外窥视,看见他的未婚妻坐在访客的椅子上。她名叫瓦伦西亚·梅柏尔,是埃廉验光配镜专科学校的开办人的女儿。她是富家女,因为不停的大吃大喝而使身体胖得像一座房子。她现在正吃着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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