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_第025章麟州父子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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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5章麟州父子 (第3/3页)

为什么?

    因为你爷爷火山王在世的时候,咱们杨家的兵威之盛,那可是连折家都要为之侧目的,而折杨之外,样狼环伺,折家不能不吃这个哑巴亏,要不然,两虎相争,结果必然是我杨家守不住麟州,他折家却连府州也要丢了。

    二十多年下来,漫说爹爹和你折伯父如今义结金兰了,就算我们不是为父觅弟,数十年来,我们西边抗着李光睿,东边抗着赵匡义,像两只风箱里的老鼠,相依为命地守着这份家业,那也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了。可是…可是我们不是绿林好汉,毕竟不是绿林好汉呐…”

    杨光展茫然不解其意,杨崇训见了不由暗自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爹的意思是说,当初折杨两家本该成仇而未成仇,是因为外敌强大,须得携手。如今我们亲如一家不是一家,如果有朝一日需要做出什么不得不有所取舍的事来,我们必然也是要以自家江山为念的。这,就是枭雄与江湖好汉的区别,义气…”总不会大过责任。

    可是…”爹爹无能啊,西北诸藩之中,以爹爹的势力最弱,杨浩如今占了夏州,灭了李光睿,眼看着就要取而代之,称霸西域了。一个与党项七氏不合、与麟府两州不合、与吐蕃、回讫为敌的李光睿,中原是能够容忍的,可是一个得到党项八氏拥戴、与麟州两州结盟、吐蕃、回讫对他也颇具善意的杨浩,是中原朝廷万万不能容忍的。”

    他喘了。大气,指了指桌上晾着的开水,杨光展忙取过来,杨崇训喝了几口,又道“儿啊,等中原腾出手来,必攻西域。欲攻西域,则麟府两州当其冲,我们不过是盟友而已,今日爹爹中箭昏厥,麾下大将扶我便走,哪里还顾得及你折伯父和杨叔父?同样,来日大军压境时,他们若自顾不暇,也未见得就肯全力以赴援我麟州,而你…”你少不更事,从未经过什么历练,你挑不起这副重担呐。”

    说到这儿,杨崇训面有苦色,喃喃地道“大哥满门尽丧于伐汉之战,杨家…”如今就剩下你一根独苗了,如今爹也不敢指望着你能守住祖宗基业,只盼着你能平平安安,把我杨家香火延续下去。可是…”爹若撒手尘寰,你小小年纪,又无历练军威,纵然想保得一己安危,恐怕你也做不到了。”

    杨崇办喃喃地道“投靠朝廷?赵光义不是赵匡胤,赵匡胤死得蹊跷,赵德昭死得古怪,难保不是他赵光义动的手脚。他对自家人都这般狠毒,又如何容得下你?就算这些事不是他赵光义干的,这么多年来,咱们和折家掺和得太近了,折家的,随风,无孔不入,你要是想去投靠朝廷,天高皇帝远,朝廷哪有折家应变及时?往日的交情必然一笔抹杀,你是抵挡不住府州和银州夹攻的。”

    杨崇办喘了几口大气,又道“可是继续跟着你折伯父、杨叔父他们走呢?你又不能独挡一面,爹思来想去,若想保你平安,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投靠一方,扒…”把这份重任交出去…”

    他凄然一笑,又道“如果一定要投靠一方,自然要选那强大的一方,那么除了杨浩,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选了。爹这一次让他吃了大苦头啊,银州丢了,女儿没了,虽说最后失而复得,可杨浩难免心存芥蒂,就算他不介意,他的家眷、他的部将也未必不在意。”

    杨崇训抓住儿子的手,凝视着他,郑重地道“儿啊,爹若临死之前先见了你折伯父,我们两人到底说过些什么,谁能知道?爹借口羞见故友,拒不让你折伯父入城,就是希望杨浩那里免生猜忌。爹不见杨浩的人,则是因为…”因为麟洲从爹手里交出去,还是从你手里交出去,那是大不相同的。”

    杨光展听父亲如此说话,分明就是在交待后事了,不由得泣不成声。

    杨崇训说了这十天的话,已是倦极了,他靠在被上,长长地吁了。气,闭上眼睛,低低地道“李安、杨小么、杨大宝、卢永义,他们是爹麾下最得力的将领,也是兵权最重的将领,爹还活着,就能镇得住他们,可你就难说了,所以…”现在得关起来。

    麟州交予杨浩之前,你不可放掉他们,以免他们别有主张,你却左右不了他们,杨浩出兵接收麟州之前,你却须记得一定要放掉他们,大局已定,他们没有时间另生主张的,而他们本是我杨家宿将,你又是从我刀口下救了他们性命的少主,以后…”以后不管怎样,他们总会对你心存一丝感激的,懂么?”

    杨光展“吓嗵…”一声跪倒在地,号啕大哭道“爹,儿不想记得这些事,儿只想要爹爹活着小…”

    杨崇训泪水缓缓流下,黯然说道“傻孩子,人生在世,谁能不不…,”

    这时白苍苍的老管家杨子曰急急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二少爷,二少爷,坏…”城下有人求…”求见…”

    这老管家杨子曰是当年为火山王杨衰牵马坠镫的马童,他口中的二少爷,叫的却不是杨光展,而是杨崇办。杨崇训是被他抱大的,这么多年来二少爷早已叫习惯了,虽说他已做了杨氏家主,却仍不改老称呼。杨崇训奋起余力,沉声道“我不是早已吩咐过了么?本帅一日不曾气绝,麟州一日闭城不开。”

    杨子曰满头大汗,面孔涨红,吃吃地道“老爷,老奴晓得。可…可城下那人…那人…”

    杨崇训缓缓张开眼睛,问道“那人怎样?”

    杨子曰老泪纵横,颤声道“那人…”那人是大少爷,大少爷他…他回来了…”

    老管家说罢,伏地大哭,奄奄一息的杨崇办却霍地一下坐了起来,奋力睁开肿胀的眼睛,叫道“你说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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