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凛冽_第八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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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第2/3页)

度怜悯的神色,两个鼻翼,也在一张一鼓地翕动着。她的嘴巴嚅动了一下,却讲不出话来,只是顺势用牙齿紧咬着嘴唇。

    艳芸今年才二十一岁。她生活的道路,可以说没有经过什么坎坷。文化大革命初期爸爸受冲击的时候,她还只晓得跳橡皮筋,懂事不多。等到她成了中学生,开始懂事了,需要红卫兵们冲冲杀杀的岁月已经过去了。她在“读书无用”的狼潮中结束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因为jiejie已经下乡,她被分配到一个茶叶店做营业员。小小的茶叶店,最多两个人就可以对付过的。他们却有七八个营业员。清闲的柜台生活又消磨了她三年的青春。整天站柜台,一两个钟头才来几个顾客。这生活诚然也乏味,但她有办法找到书看。她也不管是不是“毒草”是不是“封、资、修”的破烂货,都看得津津有味,而且好像也增加了不少生活知识,引起她对社会和人生的思考。说来也怪,她离变幻莫测的风云愈远,对那些整天高喊革命口号的人就越不相信。但她毕竟单纯、直率,也是幼稚的。她从未谈过恋爱,在她纯真的心里爱情是个很严肃、很神圣的东西。因此可以想见,当艳芸买了砂糖出来,无意中发现jiejie的男朋友叶铭,在夜里十点多钟,和另外一个姑娘逛马路,会是多么愤怒,多么震惊。当她经过两次观察,确确实实认清是叶铭的时候,她就像吞吃了一把苍蝇那样恶心。她忿忿地蹬着自行车,飞速向家驶来。她愤怒地想着:jiejie到他家去了,他却在外头和另一个姑娘逛马路!他欺骗jiejie,也欺骗了那个姑娘!他是个两面派,伪君子,我还一直很尊敬他,连爸爸mama也说他正派呢,我们都上这个家伙当了。不,我要揭露他,撕下他的画皮。他下次到我家来,我先狠狠地给他点颜色看看,然后再当着众人把他赶走!可是骑车跑了一段路,经冷风一吹,她又想到另外一些事情:jiejie为什么半年多没有给叶铭写信;刘庆强到我家来,jiejie又为什么显得那么异样,还不准我给mama讲;还有,jiejie这几个月来寡言少语的奇怪脾气,尤其是这几天来,她特别爱哭…所有这些,都使她觉得蹊跷,觉得扑朔迷离,简直是一团谜。她又想回家后要彻底地盘问jiejie,解开这乱麻一样的疑团。但一掩上门,看见jiejie那副无限幽怨、哀伤的样子,一路上准备好的那番刨根问底的话却又不忍心说出来了,她觉得jiejie很可怜。她爱怜地望着jiejie,望着望着,忍不住一头扑进jiejie的怀里,眼睛里也滚出两行热泪,颤声叫着:

    “jiejie,我苦命的jiejie啊!我知道,你到叶铭家去,没碰到叶铭,他不在家…”

    “你怎么知道的?”艳茹好生奇怪。

    艳芸哭着说:“…他,他在和另一个姑娘逛马路,我亲眼看见的,亲眼!那姑娘个头高高的,你们俩到底在干些啥呀?”

    啊!听到这消息,高艳茹像遭到轰雷猛击一般,眼前一黑,几乎晕倒了。

    这一夜,艳芸好几次被jiejie低沉的、揪心的哭声惊醒。她用被子捂着脑袋,只是懊恼地想,早知jiejie会这么伤心,真不该告诉她啊!你知道叶铭是个坏家伙,不理他,和他一刀两断就算了,为啥还那么哭呢?

    年轻幼稚的艳芸啊,你怎么能知道艳茹心灵上的悲痛啊!乍听说叶铭和别的姑娘在马路上兜圈子,艳茹头一个念头就是叶铭在报复她,在用行动惩罚她,像一个已经落水的人失去了救生圈,她刚刚闪现出的一丝希望的光破灭了。她想给叶铭倾诉的念头消失了。她仿佛感到自己在惊涛骇狼中往下沉、往下沉,沉到可怕的深渊里去。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刺伤了他的心!…

    下半夜,气温急骤地下降了。风在屋外吼啸,晒台上的几根竹竿被风吹得嘎嘎响着滚动起来。关严了的窗户,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摇撼着。天快亮的时候,艳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她不时发出几声低泣和呻吟,听去像被人毒打了一顿。艳茹只觉得自己越睡越冷,裹紧了的被子,好像是一层冰。她的心口闷,喉咙里好像有团火,口渴得难受。迷糊中,她支起身子,连喝了几口昨夜没有喝完的、已经冰冷的红枣桂圆汤。天亮之后,她觉得头痛,眩晕,浑身无力,手无意间摸着额头,额头烫得和沸水锅一样。她病了。

    早起的艳芸给爸爸热了牛奶鸡蛋,买回了油条,煮好了稀饭,正要招呼一家人吃早饭,头班邮递员送来了当天的《文汇报》,还有两封信。

    艳芸一看,两封信都是jiejie的,一封是那个虚伪的叶铭写给她的,艳芸认得出笔迹;叶铭在乡下时,差不多每个星期都有一封信来,连她都看熟了。另一封是爸爸医院里寄来的,奇怪的是,这封信不寄给爸爸,却寄给jiejie。艳芸拿着信和报纸冲进双亭子间,朝睡在床上的jiejie喊:

    “有你的两封信。”

    随着她的话音,两封信放在艳茹的枕头上,艳芸转身关上门,跑到客堂里去了。

    艳茹躺在被窝里拿起两封信,一认笔迹,她看出,一封信是叶铭寄来的,另一封是那个可憎的刘庆强写来的。她拿着叶铭写来的信,细细端详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每一笔都遒劲有力,每一个字都端正好看,像他的性格一样。分离的十个月中,艳茹差不多每个星期都收到他的信。每当拿起他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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