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红灯_第十章夺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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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夺擂 (第6/6页)

笑却像是笑给自己的。那一笑里,有促狭,有捣鬼,田笑还没摸清他的门道,却听古杉笑道:“只怪古杉当日放言,只要他们找得到一个打得过我的女子,我就诚心诚意,三媒六聘地迎之入门……”

    他的眼睛忽望向台下某一处,微微含笑道:“……现在,你也好来了吧。”

    全场人心头微微一迷,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

    有脑子快的人已飞快地望向迟慕晴那嫁车,以为古杉说的定然是她。

    “列女传”中人物神色一变,过千庭却神色一振,他们还正待反应——如果古杉居然敢当着全天下的面与邪帝一脉正式合流,那他们谏劝之余,只怕不得不最后落得个刀兵相见了!

    可接下来,人人却见古杉的目光虽极温和极恬淡地笑着,望向的却不是那辆嫁车,而是人群中。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搜寻去,一时还全无所见。田笑也跟着众人一起在找,好一时,他才找到了,只见一个女子正满面羞涩,缓步靠前。只是她的身形太普通,行动全无练家子章法,所以众人都没注意。

    只见她穿着一身蓝布衣裙,缓缓向前,直待走到那高台之下,众人中才有人注意。那高台侧原有一面梯子,台高,梯子也陡,悬得就是直的。却见那女子望着它微微却步,步履间似都露出怯意,却强撑着,红着颜面,伸手扶梯,勉力往上登起来。

    全场中人一时都摸不清首尾,连魏大姑与过千庭诸人都愣怔住了。

    那女子缓缓爬上了几级。铁萼瑛面色愕然,正不知要待如何,却见古杉在高台上忽冲她颔首一笑。那笑意含蓄,既有诚恳的谢意,又有谦逊的示意、示意她放那女子登台。

    然后,他衣袖一拂,身影修朗一立,随手划出的指风忽然一现。等闲人只怕还没觉得,铁萼瑛离得最近,只觉得那台的四柱已微微一颤。

    那台子极高,于匆忙间搭就,没有那么长的木材,也无暇接榫,只是将上好木料用棕绳巧妙地缚住才撑起这么高的。

    古杉不着形迹的随手一划,那棕绳却已为他指风所断。

    场中识货的人已面色微微一变,却见,更难的是下面——那古杉的身形依旧岿然不动,所处的高台却已在他足下缓缓而降。

    那台子降得极稳,借着那棕绳残余的束缚之力,全无歪斜,连梯子也没抖动一下,却缓缓地落了下来。

    环子个子矮,先还看不到那女子。这时那女子已爬高数尺,身形全现。环子不由惊“啊”了一声,急拉了一把田笑的衣袖,诧声连叫道:“线线jiejie,田哥哥、你快看,那是线线jiejie啊!”那高台降至丈许处,然后停住。那女子也适时爬高了丈许,登至了台面。

    众人只见那女子一身蓝布衣衫,袖口裙边都染了细碎的白花。那花儿开在这一片蓝上,只开得爽心悦目。那女子姿色并不多么明妍,却面目恬淡,举止温柔,全身上下只装点了一样银饰,却是于发上插着的一柄钗环。那钗只是镀银的,可插在她发上,却让她有种切合她身份的自如感。

    这时只见她鬓边见汗,双颊微红,娇娇羞羞,别有一种质朴大方之态。

    只见古杉望着她的眼里全都是笑。那笑温和得如暮鸦恋水,睫毛闪得一翅一翅全是夕阳暖意。只听他温和道:“线线,你都听清楚了,我答应人,只要有人能打败我,我就心甘情愿地娶她入门。我自知不才,不过,也许你还不嫌我鄙陋,愿意一试吧?”

    那女子似旧城小巷中长大的那种小家小户的温婉女子,从没见过这等大场面。她头都不敢抬一下,眼睛除了看着古杉的衣襟的下摆,再都不敢往别处看上一眼。只见她轻轻点头,以极低的声音道:“我愿意。”

    她声音很轻,满场人虽都屏声静气,怕也听不见。

    可那声音似又为古杉所护,竟人人都听见了。

    那女子忽从手上取下了一枚顶针,她把那顶针拈于两指之间,然后抬头,眼神明明净净地迎上了古衫的眼,眼中虽还有羞涩,却也不乏坦然。

    然后,她一式“支机”,竟像模像样扣着顶针攻向古杉。

    古杉轻轻扭身一闪。那女子却一招一式,分明使出了全套的“织女剑”

    她以顶针为剑,招式虽看来分明只会这一套,但分明也出自明师指点,只是攻防之间全无内劲,也明显是刚刚初练,仅是个依样画葫芦。

    旁边人还在懵懂中,不知这两人搞什么鬼。田笑心明眼利,眼望着古杉脸上那温煦的笑,却在那眼角眉梢间捕捉到了一丝促狭、一丝俏皮,同时却有一丝悲哀。

    他心底一时不由开骂开来:满天下人只当他家世清华,为人温雅,当真只有自己慧眼如炬,看得出这小子的真形!那套招术,分明就是他亲手教给那线线的!

    那叫“线线”的女子把“织女剑”才使了半套,却已把顶针扣在了古杉心口之侧。却见那古杉停住了身形,顿了顿,忽朗声笑道:“线线女侠,你的‘针黹’神功,果然厉害,堪称独步江湖。小可不敌,小子认输了!”

    满场怔愕中,只见那古杉伸手忽按住了线线扣着顶针扣在自己心口的手。

    他的手修长有力,线线的手却只是细洁一腕;他手背上面还蒙着一袭黄丝长袖,典雅华贵,轻软可赏,那线线的蓝布袖口却圈着一圈细细碎碎的小白花;他的手捉了线线的手,线线的手却捉了一枚样式朴拙的顶针。

    两人一黄衫、一蓝裙,一顶危冠高古、一插银钗婉娜,彼此相对在那已降低了的高台上,却也煞是好看。

    只见那古杉以他双目注视着线线的细目凤眼,温声低言道:“那么,从今日起,我愿娶你为妻。从此年年岁岁,风雨冗夕,但图安好,只求静婉……”

    这算什么,他不惜开罪弘文馆,这算他退出江湖的最后之言吗?

    台下人张皇失措,什么?这样就算完了?弘文馆安排的连场好戏,江湖中拼杀过的几许胭脂,各世家纵横联合,古杉前世那数代藏宝……

    这一场勾搭、一场谋算、一场计较、一场热闹,就这么轻轻易易被他一语交代?

    那叫“线线”的女子手却轻轻地一抖,她的心像很乱,手中那枚扰乱了整个江湖预期的顶针,就从她手中失落,滚落高台,坠下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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