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红灯_第五章何须见血方封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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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何须见血方封喉 (第5/6页)

笑拿眼向那歌声起处的天边望去,只见头顶那色泽浓重的黑云泛到天边已经淡了,那是一抹薄阴的青灰。

    那声音却突然拔高上去,如渴望,如梦想,如不甘于平淡,如畅想到辉煌:“……而你骄傲着,风骨剔透着,枉自锋凌着,可觉孤独么?”

    最后一个问句猛然拔起,把人心抽得老高,又像落到极低处,落入深渊里一般。

    田笑为那歌声所感,忍不住在那歌声尾音摇曳处默想着它的歌词。

    她唱的是谁?可是那个古杉吗?那个与她已退了亲的古杉?既已退了亲,断了线,为什么还这么焦灼着,渴念着,同时又荒诞凄凉地一次又一次把他唱起念起?

    “犬牙”中人人都觉得那声音就发自自己身后,他们二话不说,身子一扑,已疾向歌起处扑去。只有田笑知道那声音虽来自外面,歌者其实就在自己背后。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可以疯着喉咙唱歌的女人的脸?

    ——直到“犬牙”中人身形已渺,田笑才回过身,也才看到了那张脸。

    她的歌声很疯,可她的面容很平静。她微微张着口,可上唇与下唇都不对碰一下。那歌声直接从喉咙里吟唱出来,仿佛吐自肺腑。她的脸上有一道斜斜而过的伤疤。那伤疤极长,划过了她整张脸,伤疤的结口处紧紧地收敛着,仿佛永世的缄默与永生的闭口。

    她还在奇特地吟唱着,她要迷惑“犬牙”中人,要把他们引得更远。直到她确信无碍了,才从那个小小的土洞里钻出来。洞外面那头牛犹在悲鸣着。天上是铅沉沉的云,压得那牛的痛叫在乌云与尘土间的狭小空间里回荡,格外刺耳。

    田笑只见她走到那牛身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用指捏碎了它,把药粉撒在了那头牛的伤口上。

    然后就见那牛角断折处的伤口猛地腾出一片红色的烟来。那牛痛嚎起来,身子往上直冲,竟蹦起了数尺高,落地后一弹,再落。这么弹了两下,才四肢抽搐地倒地,昏死过去。

    却听那女子对着她脚下的牛轻声道:“痛吧,痛痛快快地痛吧!这一个恶痛的梦醒来后,伤口就结痂了。然后,麻木了,收口了,你再也不会痛得叫了,也再不会觉得痛了。”

    她轻轻捏碎那薄如卵壳的瓷瓶时,手指割出一点血来。那血滴在黄尘里。她茫然而立,指间就蘸着那血轻轻抚向自己脸上的伤疤,低声道:“可是,为什么我已用了这么多号称灵验的‘息红’,已经结疤的伤口还会撕裂呢,还是会觉得痛呢,还是忍不住唱歌呢?”

    她声音里有一种自伤的意味。田笑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女子。她和古杉是怎么回事?她的歌、与他的擂;为什么她的疯喉、唱着他的骄傲……

    田笑对古杉真的是越来越好奇——这个庸碌的人世他早已见惯。人生的烦恼像是楼板上一堆洗也洗不完的脏衣服。可难道,这个庸碌的世界里,竟真的还有这么一线传奇?

    田笑望着她,只觉得一场传奇的影子在自己面前轻启开一条缝来。

    却听疯喉女低声道:“你也是……江湖人?”

    田笑点点头。他忽想起自己前几天的名句——“江湖不过洗脚盆”

    疯喉女诧异地看了一眼他,神色间颇起知音之意:“为什么救我?”

    田笑一怔,是呀,为什么?

    那女子脸上却忽柔柔浅浅地一笑:“是因为古杉吗?”

    田笑听她一语间就扯到了古杉,心中本能地升起股郁闷,可仔细想想,还真有些是的。他心里太好奇了,忍不住直接问:“我想听听你和古杉的故事。”

    却见那女子微微一笑,脸上有一点超逸式的骄傲:“我和他的故事?我和他之间有什么故事,他连我的面都没见过。”她扬起头,想了想“如果,我们之间还有什么相同之处的话,那不过是,我们都出身于一个极古老的家族罢了。”

    这一语说完,她就陷入长长的沉默。田笑本都要以为她再不会开口了,这时她突然慢慢地说:“他们家,世许清华,在外人看来,如何脱逸有贵气,其实,这么一代代传下来,不过是一个守钥人罢了。”

    “守钥人?”田笑愣了愣,那是什么意思?

    疯喉女仿佛好久没跟人说过话,接下来一说起来,竟说得很长很长。可她言辞之间,生涩得跌跌撞撞,像一颗颗小石子,不停地敲打着她的牙齿。

    “这是江湖中的一个秘密。他生来就要守着一个秘密,生下来不过是为了要守住一个秘密,一个对外人来说极大的秘密。”

    田笑再也忍不住好奇,眼巴巴地想听她说下去。

    疯喉女先还看了他一会儿,似在想该不该把这些话告诉给他,接着,却不由陷入自己的陈述中了:“这个秘密,却是他们咸阳古家与长安封家一代代人从娘胎里就带着,也一向共同保守的。

    “我们两家,一起守护着同一把钥匙。所以,我们世为姻戚。从我很小很小时就知道,我们封家每一代,都必将有一个女孩儿要嫁入咸阳古家的。也只有她会被视为封家的多余人。那个嫁出去的女儿,真如泼出去的水一样,再都很难见到她的。那是个让人向往又让人害怕的使命。因为,我们私下提起它,总把它叫做‘封喉’。只为那个秘密是绝对不能外泄的,所以,凡是嫁到咸阳古家的那个女孩儿,从她嫁入古家那一天起,就必须封喉。她从此不能说话,除了对她丈夫与孩子外,不能对任何外人说话。所有的悲喜都闷在心里。嫁入古家的女人,如同嫁入一个古墓。她终生的使命就是永远缄口……但谁承想,这一代,命定嫁入古家的人却轮到我了。

    “而且,除了这个之外,嫁入古家的女儿近年来还要承担另一重限制。”

    疯喉女猛地一抬眼,看向天上沉沉之云,心中也如有压抑。

    “弘文馆的闻阁老你听说过吧?他承袭祖荫,壮年入仕。他们家掌管弘文馆已垂九十余年了吧?说起来,江湖中,对古家的封喉之秘最为关心的人该就是他家了。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觊觎的就是这个。古家远避于野,不与世结交,他们逼迫不了古家。可我们封家,号称侯门,终是身在朝廷中啊!不知那是从哪一年起,我们就受到他们的逼迫了,头尾算下来,已接近百年了吧?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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