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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来自大唐的情人(爱上一只唐朝 (第3/3页)

管它叫“鬼市”因为它只有黎明才开,太阳一出集就散了,所以又叫“露水市”

    但我却想,这个“鬼”未必就是“孤魂野鬼”的“鬼”倒是“鬼鬼崇崇”的那个“鬼”吧?

    事实真相原来如此丑陋粗鄙,我更加惆怅。

    晚上梦里听到钟楼敲钟,蓦地想起一句诗:“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忽觉万般孤寂,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这样的不快乐,也还是一天天长大了。

    于是知道成长与快乐无关。

    我更加沉默懂事,也更加落落寡合。除了尊重和疏远,始终不大懂得该怎样与别人打交道。

    语文课上老师让用“形影不离”造句,每个同学都说出自己最好朋友的名字“我和小丽形影不离”“张强与我形影不离”…

    我不甘示弱,便也说:“秦钺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每天一同上学,一同回家,无话不谈,形影不离。”

    老师给我打了“勾”说我用词准确,描述形象。但紧接着她问我:“秦钺是谁?”

    “是我最好的好朋友。”我无辜地回答,毫不迟疑。

    于是同学们都知道我有一个好朋友叫做秦钺。

    没有人知道,其实“秦钺”是不存在的,它只是一个名字,没有具体形象,也没有身份年龄。它就刻在城墙砖上,一指粗细,时断时续,有种披肝沥胆刻骨铭心的感觉。

    第一次发现它,是在一个秋日的午后。

    铺满了城墙根儿的微微泛黄的梧桐叶,落了一地却依然芬芳着的月季花瓣,还有带着雨意的清凉的风,让我一直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秋日的午后。一直一直,忘不了。

    却不记得是为了什么要躲到城墙上来流泪的了。

    一个养女是无权在家中哭泣的,于是隐忍已久的委屈便只有交付给沉默的古城墙。一踏上那厚实的城墙砖,城下的人事凡尘就立刻远了,淡了,于是我成了古人,不再为今天的琐屑而烦恼。

    我轻盈活泼地在方方正正的城砖上边跳格子边追着自己的影子玩儿,正像是一个十三岁少女应该做的那样。累了,便坐在城头闭起眼睛嗅那雨后带着青草气息的微凉的风。

    雨早已停了,天上的云丝丝缕缕,很浅很淡,随风浮泛着,使天看起来这样澄澈浑圆。我的心在蓝天下舒展成一朵轻柔的云,而思绪便随那清风飘远,飘向碧蓝如洗的天边。

    不知道是第几次跳跳停停的时候,我发现了那名字——以某种利器深深刻在城砖上的名字——秦钺。

    忽然之间,心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我忍不住跪在那名字旁,用食指一遍遍顺着它的笔划摹写着,每写一遍,便感觉同这名字更亲近一分。

    秦钺,秦钺,秦钺…这是一个人的名字吧?是男人还是女人?是老人还是年轻人?他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在这里留下自己的名字?是和我一样孤独无助的孩子么?

    我对他说:“别怕,我会陪着你。我会常来看你。”

    我坐在城砖上,开始对他讲述我的故事,关于大明宫的缘起,十八只金镯子,父亲和他的古董收藏,母亲的秀发与歌喉,还有我在学校的功课和交际…

    等到走下城墙的时候“秦钺”已经成了我生命中第一个挚交知己了。

    从此再伤心时便有了自我安慰的好去处。常常在城头徘徊到露湿裙裾,那感觉仿佛在等待一个久候不至的亲密友人,有一种隐秘的欢喜,又有一种淡淡的凄凉。

    父亲说,西安的城墙是中国古代城垣建筑保存最完整的城墙,也是世界上现存规模最大、最完整的古代军事城堡设施。它墙高12米,底宽18米,顶宽15米,原有城门四座,东名长乐门,西名安定门,南名永宁门,北名安远门。每门建城楼三重,城楼在里,箭楼居中,闸楼在外,墙顶内侧有护墙,外侧有垛墙,端的是炮轰不烂,枪打不进,甚至连地震旱涝也无奈它何。

    西安城墙是老百姓的定心丸,是豪门大族的老家长。古人喜欢用“固若金汤”来形容坚实,这四个字用在西安城墙上最恰当不过。

    历史上不知发生过多少次沙暴、饥荒、战乱,然而天灾人祸都止于城墙。

    它的修建,最早可追溯到汉,由汉修到唐,由唐修到明,一次次翻修完缮,直至今天。修这城墙,也不知累死了多少匹骡马,耗费了多少人心血。至于石刻,也许便是修城人或者筑砖人的名字吧。

    历史的人都走远了,历史的城仍在。于是那些修城的人便因了这城砖而不朽。

    那已不仅仅是历史,更是信仰。老百姓心甘情愿地维护着他,背负着他,也心安理得地享用着他,依赖着他。而我,则毫无保留地信任他,爱慕他。

    最喜欢在暮雨的黄昏,缓步登城,四顾苍茫,天地混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泣下;又或者找一个月光皎好的晚上,轻拾裙裾,沿阶而上,轻轻唱起一首有音无字不成曲调的歌儿。

    这个习惯一直维持到我上大学。

    我考取的是北京大学的新闻系。父母为我举行了隆重的庆祝宴,要我对亲友一一告别。可是我心里最舍不得的,却只有古城墙。

    第一次,我在城头流泪不是为了委屈。

    寄人篱下近二十年,终于有机会飞离那个屋檐,只觉海阔天空,呼吸自由。虽是初次离乡,却全无去意彷徨,倒似乎归心似箭。

    四海为家家如寄,处处无家处处家。

    其实,到哪里算是“去”又到哪里算是“归”呢?

    走的那天,父母命哥哥为我送行。拥挤的车站,满是泪眼相望的多情人,而我和哥哥只是微笑着。

    哥哥说:“写信回来。”

    我说:“一定。”

    哥哥又说:“别忘了我们。”

    我答:“不会。”

    再没有别的对话。

    从小到大,我和唐禹一向无话,没同他吵过架,也从没试过向他撒娇。两兄妹相敬如宾,和气而不友爱。

    但毕竟只有他来送我,毕竟就要告别我自幼看惯的古城墙。火车驶动的一刹,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不为什么,也许仅仅因为在车站。就像人们会在春天恋爱,会对阴雨叹气,有时喜怒哀乐也不过是一项条件反射。

    车窗上有微微的尘土,我用手指在上面划了“秦钺”两个字,摹写太多遍了,几乎熟极而流。

    我看着那名字,轻轻说:“我会回来看你的,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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