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圣人:曹cao7_第六章罢黜三公恢复旧制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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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罢黜三公恢复旧制 (第4/6页)

射卫臻、尚书左丞耿纪、尚书右丞潘勖都忙得不亦乐乎。可作为核心的尚书令荀彧此刻却很反常,既不打理典章,也不审阅计簿,而是拿着一张薄薄的绢帛反复沉吟:

    郭奉孝年不满四十,相与周旋十一年,阻险艰难,皆共罹之。又以其通达,见世事无所疑滞,欲以后事属之,何意卒尔失之,悲痛伤心。今表增其子满千户,然何益亡者,追念之感深。且奉孝乃知孤者也,天下人相知者少,又以此痛惜。奈何奈何!

    这是曹cao托董昭带来的书信,荀彧已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表面上只是夸赞郭嘉,但其中几句话很值得玩味,什么“奉孝乃知孤者也,天下人相知者少,又以此痛惜。”言下之意岂不是说除了郭嘉,别人都不知他的心?这样一封信,曹cao特意写给荀彧,未尝不是一种暗示?

    荀彧明睿不逊郭嘉,岂能不体谅曹cao的心?两人共事近二十载,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曹cao。并非是荀彧不知心,而是那颗心变了,已被权力和欲望所俘虏,不再是辅保汉王朝的赤胆忠心。荀彧的痛苦更甚荀攸,因为他每日都要面对刘协——那个聪慧仁厚却毫无实权的天子。离刘协越近,越能体会到傀儡的无辜,刘协并不是无道昏君啊!

    “令君…令君…”

    “唔?”荀彧回过神来。

    “令君思虑何事?”

    “没什么。”荀彧把帛书一揉,塞进袖子里;抬头一看,说话的是尚书左仆射荣郃。

    荣郃是随驾东归的老臣,曾任执金吾,虽已年过六旬,耳不聋眼不花,做起事来井井有条。他举着一份锦套包裹的表章问道:“征南将军马腾、安南将军段煨、原凉州刺史韦端不日就将到京。授予他们何职,决定好了吗?”他问“决定好了吗”其实就是问曹cao有没有明确指示。

    荀彧不假思索道:“马腾任卫尉,韦端任太仆,段煨是大鸿胪,在京师赐宅邸。”

    一旁的潘勖搭了话:“曹公真舍得封官啊!给这帮关中老儿的全是九卿一级的高官。”潘勖的文笔甚佳,故而也负责润色诏书,说着话手底下都没停。

    “何人担任何职都向天子禀奏过,你说曹公舍得封官,这不是给曹公加僭越之罪吗?”荀彧就是这么一个正人君子,即便自己对曹cao已有许多不满,但为了朝廷大局还是要替他辩护。

    潘勖惭愧一笑,不再多言。这时,耿纪带着几个令史走了进来,捧着卷文书径直走到荀彧案边:“扬州刺史刘馥转过来的,袁术余部请求归顺朝廷,请您过目。”

    荀彧只是略微扫了一眼:“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曹公已有吩咐,既往不咎任其归顺,为何又来问我?”

    耿纪讷讷道:“只是叫您过过目。您看过我心里也就有底了。”

    荀彧知道耿纪是不愿担责,因而事事请示,他倒是落了轻松,却害自己累得半死。望着耿纪慢悠悠离去的背影,荀彧气不打一处来。这时就听一阵清脆的笑声——卫臻也抱着一堆文书走了进来。

    卫臻才三十出头,能进入中枢是因为他是卫兹的儿子。当初卫兹与曹cao在陈留共同举兵,战死在汴水,因而卫臻受到曹cao特殊照顾,早早举孝廉,历任黄门侍郎,又担任尚书右仆射,自然是地地道道的“曹营中人”不过这个年轻人做事谨慎为人正派,很受众臣赞赏,与耿纪形成鲜明的对比。尚书台选用这几个人其实大有深意——荣郃乃德高老臣坐镇风雅,讲求一个“贤”字;卫臻是曹cao心腹,占一个“亲”字;耿纪属功臣后代,占一个“贵”字;潘勖学识渊博又精通文墨,算是“能”臣;荀彧坐镇大局统辖政务,力求做到的是“正”贤能亲贵,以正为纲。曹cao选这五个人,既协力办事又互相牵制,谁都不可能总揽大权,他便可以在外遥控。

    “耿大人,您又找令君来了。”卫臻一进门就和众人打招呼“荣老大人,这几日挺忙的,您老注意身体。”

    “劳你挂心。”荣郃笑呵呵点了点头。

    “潘右丞,您这诏书写得越来越好了,简直就是诗赋文章啊!我有一份文书发到交州,您帮忙改改。”

    潘勖叫他夸得美滋滋的:“放这儿吧。”

    卫臻冲众人打过招呼,这才来到荀彧案边:“这是孔融的表章,关于恢复rou刑一事的上书。我觉得很有道理,令君过过目。”

    提到“恢复rou刑”荀彧就头疼,这件事由陈群倡议,已讨论许久了,始终不能达成一致,尤其孔融与郗虑这对冤家,借题发挥在朝堂屡起争执。所谓“rou刑”就是《尚书·吕刑》记载的五种刑罚,据说是周穆王命吕侯制定的,包括黥(刺面涂墨)、劓(割鼻)、刖(斩足)、宫(男子阉割、女子幽闭)、大辟(死刑),秦汉两代都曾沿用。直至汉文帝时期,孝女淳于缇萦上书救父,文帝大为感动,就此废除rou刑,只保留死刑、流放和劳役,另设鞭笞。后来光武中兴,倡导以柔术治天下,刑罚愈加宽松了,许多小过都可以缴纳绢帛赎罪。

    陈群公开倡议恢复rou刑,这等于一改宽仁作风,恢复古时的严刑峻法。但他的理由也很充分:一者,过去废除rou刑增设鞭笞,本意是想减轻刑罚,结果却弄得名轻实重,许多小罪动不动就挨鞭子“名轻则易犯,实重则伤民”;再者,rou刑有史可查合乎圣人之治,刑法重了,敢于以身试法的人就少了,世俗风气也可以改善,此所谓“辅政助教,惩恶息杀”

    陈群敢于上书一定是曹cao暗中授意,可症结在于陈群绝口不言曹cao,却说是他父亲陈纪生前的主张。陈纪是德高望重之士,如此一提自然使朝中好事之人各抒己见。这些大臣具体政务无权过问,专门在这些制度问题上钻牛角尖。其实陈纪已死,有没有这样的主张还不一定呢,谁知道陈群说的是真话假话?荀彧虽是陈群的丈人,却也摸不清女婿在想什么。

    卫臻也对这件事迷惑不解,索性直言:“天下未定不该急着讨论这个,但提出来又不得不议。曹公究竟是欲刑宽,还是希望更严?大臣们各说各的理,拖了这么久没有定论,满朝之人都在瞩目这项改革,似乎把别的事都忘了。今早我想去探探董昭口风,不凑巧,他去拜谒赵司徒了。若曹公肯明确表态,想必朝中不会有异议…”卫臻说话还算谨慎,曹cao表态不是不会有异议,是不敢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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