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特哈尔塔_船夫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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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夫 (第2/3页)

经知道了。瞧,我不是学者,我不擅长讲话,也不擅长思索。我只善于倾听,心地善良,别的特长就没有了。要是我能说会道,说不定会是个贤人呢,可我只是个船夫,我的任务就是送人们过这条河。我摆渡过许多人,成千上万人,他们都认为我这条河只是他们旅途上的一个障碍。他们出门旅行是为了挣钱和做买卖,去参加婚礼,去朝圣,而这条河正好挡在他们路上,船夫就是要帮他们迅速越赤这个障碍。但是,在这成千上万的人中间有几个人,为数很少的几个人,四个或者五个,这条河对于他们不再是障碍,他们听见了河水的声音。他们凝神细雨听,这条河对于他们变得很神圣,就像对于我这样。不过,咱们还是休息吧,席特哈尔塔。”

    席特哈尔塔留在了船夫身边,跟他学习撑船。如果渡口没事可做,他就和瓦苏代瓦下稻田干活,拾柴禾,摘芭蕉。他学习制作船桨,学习修补渡船和编篮子,对所学的一切都兴致勃勃。日月如梭,光阴似箭。而河水教给他的东西比瓦苏代瓦教的更多。他不断地向河水学习,首先是学习倾听,以平静的心境倾听,以期盼和坦诚的心灵倾听,没有激情,没有热望,没有判断,也没有见解。

    他在瓦苏代瓦身边愉快地生活。两人偶尔交谈,只说数量不多的深思熟虑过的话。瓦苏代瓦并不健谈,席特哈尔塔很少能激起他的谈话兴致。

    有一次他问瓦苏代瓦:“你是否向河水学到了这个秘密:时间并不存在?”

    瓦苏代瓦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是的,席特哈尔塔。”他说“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河水到处都是一样的,在源泉头,在河口,在瀑布,在渡口,在急流,在大海,在山区,到处都一样,对于它只有现在,而没有将来的阴影?”

    “是这样。”席特哈尔塔说“我当弄明白这点后再细看自己的生活,就发现它也是一条河,少年席特哈尔塔和成年席特哈尔塔以及老年席特哈尔塔都只是被影子隔开,而不是被现实隔开。席特哈尔塔先前的出生并不是过去,而他的死亡与回归婆罗门也并非将来。万物无过去,万物过将来;一切都是现在,一切都只有本质和现在。”

    席特哈尔塔兴奋地侃侃而谈,这种大彻大悟使得他十分高兴。哦,一切忧患不就是时间吗?一切自我折磨和自我恐惧不就是时间吗?一旦超越了时间,一旦抛开了时间,世上的一切艰难困苦和敌对仇视不就一扫而光了吗?他说得兴致勃勃。瓦苏代瓦只是精神焕发地朝着他微笑,点头赞许。他默默无言地点头,用手抚摩席特哈尔塔的肩膀,然后便转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又一次,正值雨季河水暴涨,水流湍急,席特哈尔塔说:“哦,朋友,河水有许多声音,非常多的声音,对吗?它是不是有一个君主的声音,一个兵士的声音,一头公牛的声音,一只夜鸟的声音,一个产妇的声音,一个叹气者的声音,以及上千种别的声音?”

    “是这样的。”瓦苏代瓦点点头“在河水的声音中包含了所有生物的声音。”

    “你知道吗,”席特哈尔塔接着说“当你同时听到了它的全部上万种声音时,它说的是哪个字?”

    瓦苏代瓦脸上绽出了幸福的笑容。他俯身凑近席特哈尔塔在他耳边低声说出了那个“唵”字,而这也正是席特哈尔塔所听到的字。

    一次又一次,席特哈尔塔的笑容与船夫的笑容越来越相似,几乎同样神采奕奕,几乎同样幸福得放光,同样从那上千条强国富民的皱纹里闪闪放光,同样的孩子气,也同样的老态龙钟。好多旅客看见这两个船夫都以为是兄弟俩。晚上,他们经常一起坐在河岸边的树干上,默然无语地倾听河水流淌,对他们来说这不是水,而是生活的声音,存在的声音,永恒发展的声音。有时,两人在倾听河水时想到同样的事,想到前天的一次谈话,想到他们的一个船客,那人的脸色和遭遇引起他们的关注,还想到死,想到他们的童年。在河水向向他们诉说美好事物的同一瞬间,他们俩有时相互会心地对视,两个人不谋而合地想到了一点,为同一问题的相同答案而感到高兴。

    有些旅客感到这只渡船和两个船夫有些特别。有时,一个旅客看见了一个船夫的面容就开始讲自己的生活,讲自己的烦恼,坦白自己的劣迹,恳求安慰和忠告。有时,旅客会请求跟他们共度一个夜晚,以便倾听河水的声音。还有一些好奇者跑来,是因为听说在这个渡口住着两个贤人,要不就是魔法师或圣人。这些好奇者提出许多问题,却得不到答案,他们既没见到魔法师也没见到贤人,只是见到两个和谒可亲的小老头儿,他们似乎是哑巴,有些古怪和迟钝。于是好奇者们哈哈大笑,大谈传播无稽的谣言是多么愚蠢和轻信。

    岁月荏苒,没人再议论他们了。这时,来了一些朝圣的和尚,他们是活佛戈塔马的弟子,请求把他们渡过河去。两个船夫他们口里得知,他们正火急地赶回他们的恩师那儿去,因为有消息说活佛已经病危,即将达到最后的涅槃,达到彻底的解脱。不久,又来了一群朝圣的和尚,紧接着,再拥来一群。这些和尚以及大多数旅客都是开口必谈戈塔马,以及他即将达到的涅槃。就像看军队出征或国王加冕,人们从四面八方拥来。宛如蚂蚁麇集,人们就像受一种魔力吸引,纷纷拥向活佛即将涅槃之处,拥向即将发生大事,一个时代的伟大完人即将进入极乐世界的地方。

    在这段时间里,席特哈尔塔经常想到这位垂危的贤人,这位伟大的导师,他的声音曾告诫了民众,唤醒了千千万万人。席特哈尔塔也聆听过他的声音,满怀敬畏地凝望过他那圣洁的面容。席特哈尔塔亲切地想着活佛,活佛走向完美之路历历在目,他又含笑忆起了当年他这个年轻人对活佛讲过的那番话。他笑着回忆,感到那都是些傲慢自负和多嘴多舌的话。他早就知道自己跟戈塔马无法再分开,可是又不能接受他的学说。不,一个真正的探索者,一个真正要有所发现的人,是不会接受什么学说的。但是,已经有所领悟的过来人却可以赞成任何学说,任何道路,任何目标,什么也不能把他与生活在永恒之中、呼吸着神的气息的千千万万人分开。

    就在许许多多的人都去朝拜活佛的时候,一天,卡玛拉,当年那个美丽的名妓,也会朝拜活佛了。她早已摆脱了以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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