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天_第二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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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第1/4页)

    第二章

    (八)

    志摩跨上双层有轨电车,到伦敦国际联盟协会去听前段棋瑞内阁的司法总长林长民(宗孟)的演说。

    他向邻座的一位老人:“坐在中间的主席是哪一位?”

    “GalSWOrthy Lowes Dickkinson。”

    “啊,是狄更生先生吗?”志摩差点要跳起来了“《Letters FromChinaman》和《A Medern Symposium》的作者?”

    老人点点头,把手指竖着搁在嘴唇上“嘘”了一声。

    志摩心头一阵狂喜。他早就十分景仰这位熟悉华夏文化的著名学者了。他热烈地盼望结识狄更生。

    演讲结束后,志摩找到了早些时候结识的林宗孟:“老伯,您能介绍我认识狄更生先生吗?”

    “可以,”宗孟说“我想法找一个机会吧。志摩,欢迎你到我家来聊聊。”

    第二天,志摩就赶到在伦敦西区一条僻静街道上的林宗孟家去。

    铃响了,门开了。

    志摩的眼睛灿然一亮。

    一个少女站在门里。——走进她的双瞳的,是一个身穿长袍、腋下夹着两本书的中国青年:颀长秀挺、俊逸潇洒,脸上带着纯真谦和的微笑,自有一种超凡绝俗的气度。

    志摩的心“别”的一跳。他真想取下眼镜,把镜片拭擦一下再仔细端详面前的这位少女。

    他觉得自己恍在梦中,见到了拉斐尔圣像画中的天使。她,乌黑的头发和眸子,年龄不大,却有早熟的深沉,聪慧横溢的神韵。

    也许只是瞬间,这默默的对视已在彼此心底烙下了终生不泯的印记。

    两人的脸都红了。

    “您…找谁呀?”纯正的北京话,那么的悦耳。

    “宗孟老伯在家吗?”志摩感到自己的舌头发僵了,官话里的硖石口音顽固地占了上风,他分外恼恨自己。“我姓徐,叫徐志摩…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学生…”

    粉颊上显出了酒窝儿,微笑里一点也没有挪揄。

    “爸爸出去了。不过,请进吧。我早听说过您了。”

    “我…还是…改天再来吧。”志摩踟蹰着,不知如何是好。

    “他去邮政局了,要不了多久的。您进来坐会吧。”

    接着中国习俗,茶沏上来了。

    “我该叫您志摩大哥吧?我叫徽音。爸爸叫我徽徽。”

    “我也可以叫你徽徽吗?”拘束感像瓷盖碗里冒出的热气,一下子消失了。

    “嗯…”徽音微微噘嘴,好像在郑重考虑“今天…不可以。

    我们刚认识呢。下次见面,您就叫吧,只要您愿意。”

    “好,下次就叫你徽徽,一言为定。你,以后叫我徐兄好啦,叫‘志摩大哥’多费劲!”

    “没听说在这上面也图省力的。”徽音笑了,那么的欢愉。

    “听宗益伯说,你文学功底很深…”

    “嗯…”徽音摇摇头“您不要第一次见面就找恭维话来讨我的高兴。这样,我要觉得您是个俗人了。”

    “真的,宗孟伯真说过的呀!”

    “这个爸爸呀,真要命,也不怕人笑话。我相信他会对您说的。

    其实,这也是自负罢了。”

    “宗孟怕是天下第一个不矫情、不作伪的人。我相信他说的是客观的。没有人比他具有更犀利的洞察力和更睿智的判断力了。”

    “好个马屈精!”徽直喊道,接着,她又低下头“不过,您可真是聪明透顶。我还没有遇到过像您这样深刻地了解他的人。真的。

    您跟他认识还不很久呢。”

    “哟,你也是马屁精!”志摩也喊起来了。

    两颗心在迅速地奔近,像两辆相向而驶的特快列车。

    志摩告辞时,已是掌灯时分了。宗孟先生还没有回来。他们只感到时间过得太快。道别时,徽者说:“欢迎您常来作客。下星期一下午,狄更生先生要来喝茶。您也来吧。”

    “好,我一定来。喔,宗孟怕不会感到我太冒失吧?”

    “不会不会!他才喜欢您哩!”

    “是吗!”

    “谁骗您!”

    “再见,徽徽!”

    “再见,徐兄!”

    这一晚,一向倒头就呼呼熟睡的志摩,失眠了拉斐尔圣像画中的天使,漆黑的眸子,粉颊上的酒窝儿,清朗的笑声,隽永有味的谈吐,一直在他的脑际旅绕。直到东方天际泛白前,迷朦中,他似乎看到海涅若隐若现在云端里,用节奏铿锵的日尔曼语吟诵道:

    曾经有一个温柔的幻影,

    来向我灰冷的生活靠近…

    (九)

    第二天,志摩又到林家去了。

    哪儿吸引他,他就一个劲儿地往哪儿跑。

    幼仪不干涉他的行动。他也从不考虑自己行动的影响。

    “双栝老人”林宗孟以长辈的慈爱和挚友的热情欢迎他。这是一位历经宦海浮沉、厌倦政态诡变的长者;他看透了军阀弄权的恶政,只想回复自己书生逸土的生涯,就弃官离乡,邀游四海,一年前携同他的“唯一知己”、十七岁的女儿林徽音,到英国小住,演说讲学,传播华夏文化。

    跟这位妙理横生、充满活力,毫不娇揉、谈锋锐健,最能理解青年、精于文学艺术的忘年老友以及天份极高、才华卓异,他读诗书。

    感情细腻的少女作倾心长谈,对志摩来说,真是一种陶冶长进的良机和莫大的精神享受。一天,两天,三天,四天,接连数天,志摩在

    林家的客厅里度过了几个终生难忘的夜晚,他只感到自己的心智像经春霖润烧的嫩笋,拔节而上,直入人生真谛的奥堂。而且,几天,只有几天,他已跟徽音熟悉得、接近得、相知得就像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友伴了。

    星期一下午,上完一节课后,他又兴冲冲地赶到林家。刚步入客厅,他一眼看到坐在沙发里的白发现须的狄更生。

    “噢,志摩来了!介绍一下:狄更生先生,剑桥大学王家学院的学术委员。”林宗孟站起来,用纯熟的英语对志摩说。

    志摩上前一步,优雅地向狄更生深深一鞠躬。

    “这就是徐志摩,我的可爱的小朋友。”

    狄更生站起来,满脸堆笑,向志摩伸出手。“认识你很高兴。

    林先生最喜欢谈的话题也许就是关于小朋友徐志摩了。”

    志摩双眼放光,双手紧握狄更生的手。“我会永远记住今天这个时刻。我相信它对我的一生将产生重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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