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门柳3:鸡鸣风雨_第十章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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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2 (第4/7页)

这两位是谁?张岱快活地催促说。

    黄宗羲疑惑地眨着眼睛,蓦然,心中一动,失声地叫起来:怎么?昆铜、柳老爸!是你们!哎,你、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来了?张岱学着黄宗羲的腔调说,来看你黄大人呀!哼,你可得好好谢我才成!要不是我,他们二位还不知道兄在这里,也不知道怎么来找呢!,,是的,若不是宗子兄盛情引路,沈兄与小老还不知何处访兄呢!柳敬亭微笑地证实。

    不过,黄宗羲已经没有心思听了。他猛地趋前两步,一下子把沈士柱的双手抓在手里,随后又转向柳敬亭,忘情地大声说:哎,昆铜!柳老爸!可算见到你们了!你们是怎么来的?几时来的?这、这不是做梦吧?

    不是做梦!不是!沈士柱也激动地大声回答,同样紧紧地抓住黄宗羲,眼泪随之夺眶而出。的确,过去在复社里,沈士柱是属于同黄宗羲感情最好的朋友之一。但是自从清兵南下之后,战祸连绵,彼此天各一方,不知生死,虽然也曾苦苦思念,但是却连打听的办法也没有。现在忽然意外重逢,那一份百感交集的滋味,确实不是言语所能表达。

    莫哭,莫哭呀!看见沈士柱挣脱自己的把握,掩着脸,嗷嗷地放声大哭,黄宗羲关切地劝止说。可是,才劝了两句,他也止不住情怀激荡,喉头哽塞,汩汩地流下泪来。

    这最初的一幕,如果无人劝止,也许还会持续下去。不过,张岱终于开口了。

    于是大家才勉强控制住各自的感情,揩干眼泪,重新行礼相见。随后,黄宗羲就把客人让进营中的竹棚子里坐下,并吩咐小校奉上茶来。

    在接下来的交谈中,自然首先要问到客人们此来的经历。原来,沈士柱和柳敬亭是从南京南下,投奔这里的。本来还有余怀同行,可是为着寻访冒襄,余怀半路去了宜兴。十天前,沈、柳二人来到钱塘江对岸,正碰上水上大战刚结束,清兵防范特别严。他们用重金买通了一名当地渔夫,驾小船乘黑夜偷着过了江,上岸之后不久,就遇到义军的巡哨,几经辗转,才被送到绍兴。在等候鲁监国召见时,碰巧遇见张岱,交谈之下,得知黄宗羲在这里,因此今日匆匆赶来相见这番出师西征,张岱说,就是因为他们二位路上刺探到消息,得知鞑子大队援军就要开到,特地不避艰险,日夜兼程赶来报告,监国才作此决断的。

    功劳可不小哩!

    好,好!黄宗羲连声说,感动地望着两位朋友那风尘仆仆、晒得黧黑的脸,以及那显然是为着掩饰身份的光头,心中又一次激荡起刚毅慷慨之情,觉得有这样一批忠心耿耿、生死与共的朋友,抗清事业应该大有希望。就算万一不幸,为此献上性命,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于是,他开始怀着对这种友情更深的爱恋,向对方急急地询问起旧日那班朋友的情形,问到顾杲,问到吴应箕,问到陈贞慧和侯方域,还问到张自烈和梅朗中。虽然有许多情况,沈、柳二人也并不清楚,但是哪怕只是零星消息,也足以使黄宗羲兴奋莫名哎,有一件事,弟差点忘了。正谈得高兴的沈士柱忽然压低声音说:听说钱牧斋打算辞掉鞑子的官不做,返回江南来呢!

    兄是说钱牧斋?黄宗羲有点疑心没听清。不过,看见对方点点头,他脸色就突然变了:哼,他还有脸回来?他回来做什么!

    哎,兄且听弟说啊!沈士柱连忙摇着手说,随即把声音压得更低:闻得钱牧斋当日献城,实在是因弘光已逃,赵之龙又不肯拒守,他为保存一城百姓的性命,不得已而为之。过后深自追悔,却因形格势禁,只得随例北上,其实无时不思脱身南归。而且,他临去时曾经同柳如是有约,誓言心在大明,一得机会,便要有以报之!

    这么说了之后,看见在座的人一时间都没有吱声,他又补充说:这事是柳如是亲口对弟说的。弟南来时,柳如是还嘱我要将此意奏知鲁监国呢!

    这又是一个始料不及的消息。尽管如此,黄宗羲却根本不相信钱谦益有这种胆量,更不相信此人会有什么真正的作为。他摇一摇头,气哼哼地说:这种话,也就先听着罢了!而且,只怕十之八九还是柳如是一厢情愿,钱牧斋未必就有这等心肝!好了,我们先别管他。且说说二位,既然难得到此,就别忙着走了,且住下来盘桓几日,也好畅叙畅叙!对了,还有余淡心,怎么还不见到?莫非被陈定生留在宜兴不成?

    弟等此来,是受瑞昌王派遣,柳敬亭沉吟地说,现今既已奏明监国,就须及早赶回留都复命。就是淡心兄不知何故,至今仍不见来到,着实令人担心。

    咦,要不,老爸先回留都复命,小弟留在此间等他?沈士柱忽然睁大眼睛,提议说。

    柳敬亭看了他一眼:可是,此间的事已经办完什么办完了?早着呢!沈士柱兴冲冲地一挥手,站起来,你不见这里正在厉兵秣马,就要打大仗了么?哈,若是太冲兄肯收下小弟,做个副将不,先做个千总也成。到时候,小弟就这么骑在马上,长刀一挥,领着那一千雕面恶小儿,朝着鞑子狗贼冲啊,杀啊!嘿,又何其快哉!他一边摇头晃脑地说,一边兴奋得眼睛闪闪发光,并且手舞足蹈起来。

    看见他这样子,大家起初都有点发怔,但随后就想起了:这沈士柱尽管生得又瘦又小,即使把他提在手里,也就与提一只鸡差不了多少,但是却一向昂昂然以将才自许,一心向往着虎帐谈兵,跃马杀贼,平日说话也是满口兵书L的术语,在朋友们当中每每引为笑谈。瞧他眼前这模样,自然是老毛病又发作了。因此,大家都不禁交换着眼色,露出会意的微笑。

    好呀,既然如此,那么昆铜兄就留下好了!张岱做了个干脆的手势,反正有太冲兄这位大帅在此,也不必发愁没兵给兄带!只不过,弟却要先行告退了!说着,也站了起来。

    黄宗羲正考虑怎样回答沈士柱,听了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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