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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神秘女子 (第3/3页)
。好像你的回信是这样的:当年那个婴儿在咖啡馆得到了上帝的照顾。西边三圣者,中间是阿弥陀佛,左边是观世音,右边是大势至,如同小时候她在庙里看到的情景。你问她:“陌生的旅行者,你是否能否把我们带向净土?” 黑夜第一次这么柔和,这么有节奏,你朝她靠近,你的手伸进她的衣服,说:“你的胸脯长得这么高,我原以为是假的。”于是她走进你的家,让你剥光她的衣服。 你止住了幻想,她不会走进你的家。错了,现在是你走进她的家,把你的身体安置在她的身体中。 火车别停下,地平线的边,就是死亡的边。穿着制服的检票员来了,他一个位置一个包厢地看,很敬业的样子,隔壁房舱响起法语,软软的,甜甜的:“就只喝咖啡,其余什么也不需要。”还没有人敲你们车厢的门,你已经醒了过来。你知道不管下一个梦什么时候来,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为什么要等待?” 这声音模糊。一个女人在峭崖上,从那些悬着石棺的山间小道走过来。她天天都在等一个男人。男人走了,再也没有任何消息。“那么,不必等待。”这个念头占领她的思想。雨天的山里路很滑。男人把她的日记交给了组织,因为她有了情人。“你要见证背叛?这并不是背叛。” 你笑了,说:“你在写小说吗?” “雨水有种天然的激素,让人情意绵绵。”她这么回答你。 你双手合十,然后将雨伞收起来,朝她走近。 那天,你清心寡欲,与她坐在一棵大树下。四周的雨水滴落下来,这个喧嚣无比的世界突然显出安静的面目。世界并不是一直这样,因为人把世界弄成一个非世界,让人害怕世界。你手上已有斑点,白发增多。她,还是三十年前那么娇小秀气,连声音都没变,说话的方式完全男子气十足。 她跑到山脚,走向街心,说谁都在指点世界,谁都想当上帝。你跟着她信步游荡,没有目的。所谓目的,不也如此,放个狮子出去,狮子吃饱了却不会回头。而你在哪里? 她回头,不见你,只有夜雨零星地飘着。她原地转圈,随手指一方向,只要坚持走下去,就能见到你。 “只要心诚,我们果然就能相遇。”你不由得感叹。 雨水大起来,她走到雨水中,她笑了,你第一次看见她笑。一个女人的笑竟然是这样的美,你突然发现脸上湿得厉害,弄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本来你已经决定消失,实在忍不住,从街角里走出来,走向她,双手捧起她的脸,热烈地亲吻她。 四 你坐在椅上打盹这一刻,她走到幕布旁,取掉修女的面具,还原成本身,一个街头流狼女。她走到你跟前,提起你脚边的皮箱,回身往台上走。皮箱很沉重,又旧又脏。 “里面到底是什么呀?总不会是性欲。” “或许是一颗头颅,也或许只是一封绝情信。” “说清楚点,行不行?” “行,你可以叫这里面的东西叫做正义,或者良心。” “太麻烦,会弄得每个人性冷淡。” “要不,怎么办?亲爱的。” “能不能扔了?起码,今夜别打开。今夜可以变得单纯一些。” “有个国家的人,脑袋里就少这个东西。佛让我急着送去。” 演出已经开始很久。她在长江上游那个叫乌衣镇的地方与你邂逅,现在在台上,她正在勾引一个长得很像你的人,如果给她一个名字,叫朱花婆好了。名字不好听。可她就是那个你忘不掉的女医生,生得美丽而且神秘。在中场休息之后,她变成诱惑男子的妖女。你和她在舞会上认识。后来你才知道,她做过县图书馆女管理员,也做过夜夜读小说的中学生。她在茫茫人群中认出你,把你带进她孤独的心里。就像你和友人在江南水乡度过的那个长夜,三人一起躺在船舱里时,不能碰的她,反而给你最美好的梦想。 你在台下观看,你的记忆加入了演出。你悄悄地离座,像是出去方便一下,没有惊扰一起观看的人。你绕道到了后台,你让导演离开,你决定自己亲自导。这是一本几乎占了整个舞台的书,她和一个人在书上zuoai。 音乐呢,我们最熟悉的音乐呢?不是这种,也不是那种,就是那种集体大合唱,就是这种可以用音乐蒙上伪装的什么玩意,如此这种可怕的声音才能逼真,才能重现过去,在那三十年前,四十年前,甚至更长。 翻过一页,又是一个女人,再翻过一页,又是一个男人。一切像魔术,生活就是魔术,艺术是什么?艺术能模仿生活吗? 书与台上的男女在火焰之中。书成了灰烬,人成了白骨。 几乎在同时,台上盛开了一朵莲花,又一朵莲花,有白有红。木鱼声响起来,莲花继续在盛开。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说“我们在火车上遇见时,你只看窗外。” 你讲完故事,在她整齐的发髻里,挑出一根细细的白发,她笑着说:“故事催人老,一日等于七千二百个白昼。” 很多年后,你离开了这个国家,漂流世界,到处见到的只是陌生人。而这个女人还是天天站在长江边上,面朝日出背对日落,一次一次地跟踪你而来。为了通得过边境,为了不得罪异国人各有千秋的唯一上帝,她变成各种身份的女人,各有自己的故事。 好吧,从那个叫苏珊娜或莎宾娜的女人那儿重新出发。艺术远远比时间、比声音迅速,穿过海洋沙漠、连绵的群山,她问:“你为什么在每本书每个戏里写女人?” “因为我在寻找一座神秘之山。” “那座山到底在哪里?” 其实她也知道,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 “那你是在想我,想那个还是处女的我?” “我想你,不错。但是为什么你总是出现在我身边,为什么你的忠诚,给了我一个人。” “我的灵魂属于很多人,我的身体却只给你。” 难道她说的不是反话?故意来戏弄你,给你枯燥无味的生活添一点儿苦涩味。她提起简单的行李,下了火车;她走在路上,坐上船,往下游驶去。 她在离开你的那一天时,就开始了这旅行,如今你和她都无法停下来,她就是会再次见到你。你这才明白:她的话可能真是对的。 这个你是你,也可以不是你,但是她肯定是她,所有的她都是她。 冬天雪一会儿下,一会儿停,全是一片白色。狗在白色中奔跑,脚印串成一线。狗成为一个小黑点。远远的一排灰暗房子,在刺眼的雪上,自然地进入你的回忆里。你走到桌子前,手指在电脑键盘上敲下: 一个女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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