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传_第二章大学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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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大学 (第3/10页)

朋友们而依旧享有那美好的时刻,只怕也无济于事了。友好的群众只有在革命时期才能发挥作用,因为在那种时候大家一起行动。然而一旦在散淡的灯光下发生桌旁小暴乱,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予以粉碎。他想展示你的早晨风光”布景,并以它为背景,可你的朋友们却认为,在此时刻还是“狼壑”更合适些,于是他们将“狼壑”作为侧翼布景置于你的身旁。自然两种布景都是你画的,每个观众都看得出来。但是在早晨风光中的草地上遮掩着多么令人惊惶不安的阴影,原野上飞翔着讨厌的鸟。我认为,事实便是如此。你很少这么说,但偶尔也有这样的时候(对此我们有点不太理解人在福楼拜那里充满了对事实的想象力,而没有情绪易燃物,你知道吗?我怎么会利用这句话来丑化你呢,有机会时我便这么用过这个思想,你说“维持多美啊,”我说:“不过假如我们实事求是地说.里面有许多情绪易燃物。”这是一条可笑的、令人不快的评语。

    但是我是你的朋友,我说这话时绝无恶意,只是想给听众复述你对同一事物的同样的观点。因为对朋友的言语不再加以琢磨往往是友谊的象征。可是听众却已变得悲哀了,疲倦了。

    我之所以这么写,是因为我觉得与其你不能原谅我未曾同你共度那个夜晚,还不如不能原谅我这封信来得好些。——致衷心的问候——你的弗兰茨·K。

    且慢撂下此信,我重读了一遍,发现表达得不清楚。我想写的是:在疲惫的时候可以松弛一番,在志同道合者的帮助下,自己一步不还便被引到自己所追求的目标,这对于你来说是何等的幸福,而正是这个机会能使你在一个应酬场合得到表现——我考虑的便是与普利布拉姆相聚的场合——而非如我之所欲。——这回够了。

    绝对诚实是他的品质中最主要的特点之一。另一个特点是他那精益求精到令人难以想象程度的认真。Conscienta。rPu-losa。这表现在一切道德问题上,即使是一件不公正的事的最淡的阴影,他也绝不会视而不见。这会一下子就令人想起犹太圣典中所载的辩论,这种思维方法简直就像是他先天就有的;而实际上他是在很久以后才开始读圣典的。他的许多作品有着这个特征,比如“匆匆路过者”(短篇小说集第39页),这篇小说写的是一个人跟着另一个人跑,但却并非追踪,讨论了导致这一现象的种种可能性;再比如《诉讼》中描述对“在法的门前”这个故事作出种种解释的伟大场面。有时弗兰茨不能消除自己的顾忌,担心会做错什么事;另一方面,他钦佩一切决断,尤其对他人结婚的决断钦佩得流于夸张。然而就他个人而言,他是勇敢的,骑马、游泳、划船都很出色。所以说他的认真精神并非产生于诸如胆小这样的原因,而来源于一种强化了的责任感。我还记得一个晚上同他一起出门的事,那是在意大利刚刚对土耳其宣战之后。我们在剧院里,弗兰茨反常地烦躁不安。休息时他突然说:“现在意大利的装甲战舰停靠在没有防卫的海岸旁了。”这时他脸上浮现着悲哀的笑容——今日人类的现状在他眼中是前景暗淡,无可救药的。可是在这深深的悲观主义之外,绝不可忽略他对一切健康的、成长的事物之喜悦心情,不可忽略他对一切改革的兴趣,比如自然疗法、现代教育方面,如蒙特索里体系。对于那些爱“夜的一面”和颓废的作者们他从未产生过丝毫兴趣。强大的力量吸引着他对生活作出简单的、积极的安排。他最喜爱的书中包括斯蒂夫特的《季夏》和赫贝尔的《小宝盒》。他的内心奇异的混合着绝望和建设意志,二者在他心中并不互相抵触,而且上升为复杂到了极点的综合物。

    艺术上与他的认真细致精神相对应的是他的描写的详尽性。这一点在他每一个作品中都可读到。他爱细节。在他的影响下,我写了一部充满细节的、篇幅宏大的、描写性的长篇小说,题为《千万种享受》,有时弗兰茨和我将它命名为《幸福的人们》。每当我给他朗读刚写好的一章,弗兰茨总是欣喜万分,催我继续写下去(1909年)。我完成了这本书,但仅在一家杂志上发表了其中一章(《沉醉在书籍中》——描写的是大学图书馆),因为我觉得这整本书十分怪异可怕(卡夫卡强烈地反对)。卡夫卡对彻底性的偏爱、他那铺得很开的描述也十分典型地反映在他的生活中。他经常迟到——但不是由于时间观念差,而是因为在此之前他觉得需要吸仔细地完成另一件事。不存在不重要的事情,不存在他仅仅“做完便完”的事。正如他不愿委屈任何人一样,他也不愿委屈日常所遇的任何事情,任何活动。所以人们在他身边会强烈地感觉到:世上根本没有平凡的和普通的事物。关于圣人和宗教创始人,流传着关于与此相似的作用力的传说——与卡夫卡的接触使我相信,这类传说是基于真实的感受之上的。

    神圣的范畴(而不是诸如文学这样的范畴)是唯一可据以正确地观察卡夫卡的生活和创作的范畴。然而这并不等于说,他是一个完美的圣人——这种说法在他自己的眼中也是完全错误,甚至亵渎神灵的。在这个问题上甚至要求观察者每走一步也要小心翼翼,因为这是在人类最边缘处的悬崖边走路,可是即使怀着这种谨慎之心,依然可以从许多迹象中推论,弗兰茨·卡夫卡正走在通往这最后目的地的道路上。他从不以微不足道的尺度来衡量自己,总是面对人类存在的最后目的;通过这一点,才能解释他那尖锐得令人震惊的自我批评,才能解释他那给人以超自然感觉(却又是那么自然)的谦虚退让,这同时也是他不太愿意发表自己作品的主因之一。

    使他归入神圣范畴的一个特点便是他的信仰。他信仰一个公正的世界,信仰“不可摧毁的”他的许多箴言都提到过这点。要不断地认识这个真实的世界,我们太弱小了。然而这个世界存在着。真理随处可见。它穿过所谓“现实”的人们注视着一切。这就是为什么卡夫卡对每一个细节对现实的每一个细小皱褶都深感兴趣的原因之所在。在日记中可以读到数页之长的记载,关于寻常人的长相、面容和其他特征,关于火车上对面坐着的旅人、路过身边的行人。同这种兴趣密切相连的是一种贯穿始终的讥讽。甚至卡夫卡作品中最酷烈的场面(《在流刑营》、《鞭挞者》)也处于审视的兴趣和温和的嘲讽这幽默双重光的交叉照射之下。幽默是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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