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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明退实进 (第4/5页)
:“你莫要笑,我和青苹是给你做伴。” “姑娘不怕么?”碧桃不信。 “有什么怕,活着时候不如你,死了又能把你怎样。” 碧桃脸上讪讪,不太愿意直接说起这个,手脚伺候着如瑾睡下了。 特意留了一盏灯火,用厚罩子罩了,透些微微光线。窗上花影没了屋里灯光晃着,就重了几分,像是水墨画一样,被风吹着乱动起来,又像皮影戏。 如瑾并没有睡着,她素来睡眠轻浅,白日又经了闹腾,夜来不免思虑。红橘死状她没有看见,但中毒而死,她也算是有些经验。想起当时腹痛如搅,想起染红了潋华宫青砖毒血,不知红橘是否也像自己一样,有灵魂盘桓死地上空久久不散。 有,又能怎样,总之是与她无关了。 人不是她害死,她还未曾向这婢子算过背叛账。既然死了,那算是扯平。 以后还会不会有人死自己前行路上?如瑾不知道,亦并不畏惧再见杀戮和死亡。 她觉得自己心肠越来越硬了,怅然之余又深知不得不如此。 迷蒙睡到不知什么时辰,耳边只听得一声惊叫,如瑾立刻醒来,看见碧桃直直坐起榻上,青苹按都按不住。 如瑾心中明白,披了衣服走过去:“去倒热茶给她顺气。” 青苹忙去了,外头房门口值夜婆子走到窗下问是什么事,如瑾打发她走开,拽过薄被给碧桃披了,轻声道:“梦见可怕事么?我呢,你不必怕。” 饶是再如何机灵,毕竟也只是个十几岁姑娘,第一次见到那样死状人,若能安然如常,那也就不是个真人了。 窗外风动树梢,发出刷拉拉轻响,似是有什么舞动而过。碧桃一头扎进如瑾怀里,浑身冰凉,哆嗦个不停。 如瑾并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此时也只得任她靠了,伸手轻抚她背。“像她那样蠢人,也值得你意?若是一个死人都见不得,以后你也不必我身边了,我不需要胆小懦弱人。” 碧桃身子一僵,之前颤抖倒是止了,但脸色苍白还是说不出话,瘫如瑾怀里也没有力气起来。青苹端了茶过来,将茶塞进碧桃手中,语气不似平日和缓:“你平日里刚强不饶人,行事也机灵,所以姑娘重用你。但你原来是这么个外硬内软么,那么我似乎比你还强些。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如就此出去,将一等位置让给我来帮衬姑娘。” 碧桃突然就自己坐了起来,呆愣愣地望着青苹,心里明白青苹是故意激她,却也慢慢消散了心中骇怕。 如瑾未料青苹还有这样一面,看了看她,不觉失笑。又向碧桃道:“有件事也许你还没想明白,红橘自己死下人偏房里,你本不跟前,钱嬷嬷去探看为何还要拉着你?” 碧桃茫然,如瑾道“不过是祖母对咱们动了疑心,想要借你口向我传递惨状,试探我反应罢了。可我未曾怎样,你倒失了方寸。” 青苹也轻声道:“我虽然笨些,可经姑娘这么一说,也有些明白了。碧桃jiejie你一时惊惧倒还可以,见了不干净东西害怕是人之常情,可要再这么失魂落魄,看别人眼里,就会疑你心中有鬼了,你不顾着自己,可别带累了姑娘。” 碧桃失声“啊”了一下,满脸悔愧“奴婢不是…” “我知道,亦不怪你。只要你从此想明白了就好,本就没什么可怕。好了,睡吧。” 如瑾返身回床歇下,青苹也拉着碧桃躺了,并且熄了唯一一盏灯。屋子里终于彻底暗下来,只有透窗而入浅淡月光。如瑾转头,借着微光看到榻上青苹安静侧影,思量一会,终还是迷蒙睡了过去。 … 傍晚出了那样火烧一般瑰丽彤云,次日晨起却不是晴天,从天空到地面灰蒙蒙,日头隐薄云后,阳光也打了折扣。 寒芳依旧恭谨沉默地进屋梳了头,然后轻手轻脚要退出去。如瑾叫住她:“听闻你针线不错,不知都擅长做些什么,改日也给我做些小玩意如何?” 寒芳对如瑾突然吩咐并不显得太意外,低头恭敬福身,说道:“奴婢不过是闲来打发时间罢了,从进了梨雪居就给姑娘绣了几个荷包,可绣完了又觉得拿不出手,都藏针线匣子里头了。既然姑娘吩咐,奴婢这就回去打起精神重绣一个好,才敢给姑娘赏玩。” 如瑾眉头微动。“哦,你早就绣好了么?” 寒芳忙道:“只是绣过,谈不上好。奴婢给院子里大伙做了一些针线,但给姑娘是先绣,只是不敢拿出来让姑娘见笑。” 如瑾细细看她,见她低眉顺眼站那里,略微容长脸蛋十分沉静,身量并没有长开,但稳重态度却堪比许多大丫鬟。于是如瑾就笑了: “我并没有怪罪你先顾他人而不顾我,你又不是专司针线,倒是不必特意解释。” 寒芳将头加低了下去,只道:“是奴婢蠢笨失言了,请姑娘莫怪。” “你并不笨。”如瑾问她“你今年多大?” “奴婢满十一了。” “是么,看起来却小多了。” 寒芳声音有些低:“奴婢自幼没了爹娘,跟着叔叔婶婶过活,后来家里实穷,奴婢就自请卖身为奴,换些碎钱帮家里度日,从小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所以瘦小了些。” 如瑾本是随口说一句,不料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是个可怜人。你婶娘对你好么?” 寒芳抬头飞地看了如瑾一眼,又低头道:“堂弟年幼需要照顾,堂姐到了年纪嫁妆还没攒够,婶婶劳心劳力,不大顾得上奴婢。” 如瑾微一揣摩,琢磨出一些滋味来。既然还能给未出阁闺女筹谋嫁妆,家里应是不至于穷到需要卖儿卖女,要知道真正困顿人家温饱都成问题,哪有心思妄想什么嫁妆。而寒芳却年纪幼小卖身为奴,还是自请卖身,家里到底什么形势也就可想而知了。只难得是,她能这样不显山露水地说出来,还没失了恭谨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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