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门_第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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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第3/10页)

们也以人的本能愣了下来,有人觉出这场面已经非同一般,早就逃出屋门;接着几个人都跑了出去。

    二旗和三旗也逃了。

    一个安静的上午,

    一个安静的下午。

    整整一天,北屋、南屋谁都没出屋门。连竹西和庄坦也没去上班,他们谁也不知道西屋到底出了什么事。

    司猗纹和庄坦一整天都躺在各自的床上。

    竹西和眉眉守着宝妹闷坐。

    西屋的门一整天都大开着。

    傍晚,竹西小声对眉眉说:“眉眉,走,跟我去西屋看看。”

    眉眉看看竹西没说话,但她跟了上去。

    竹西拉着眉眉的手。

    眉眉拉着竹西的手。

    她们出了南屋走进西屋,趁着天还没全黑,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姑爸。她赤着全身,仰面朝天,两腿之间有一根手指粗的通条直挺挺地戳在那里…

    眉眉挣脱了竹西,哆嗦着跑出西屋。她一口气回到南屋扑在自己的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她不知她看见了什么,她只觉得那是铁对她的一个猛击,她的头已被击得破碎。

    司猗纹也被惊下了床,她走到眉眉床前使劲儿问她看见了什么。眉眉什么也不说,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的眼前只是一片黑暗,头被击碎了就不可能再有她自己了。

    过了些时候,竹西奓着两只血红的手回来,司猗纹猜出了姑爸那里的事。竹西还是对司猗纹说了详情,并且告诉司猗纹她怎样替姑爸把那东西起了出来,又怎样替她穿上衣服盖好被子。

    司猗纹舀来一舀子清水,站在脸盆前替竹西冲洗双手。血水流在盆里,发出铁锈味儿。刚才的情景无法在竹西眼前消失,她分析着那东西的深度和角度,她想应该立刻叫醒庄坦送姑爸去医院。

    已是黄昏,西屋门口却出现了衣服不整的姑爸。她的脸青肿着,手里攥着一根血淋淋的东西在嚼,那是大黄的腿。她一边用力咬大黄的腿,一边向院子中间挪着已经抬不起的双腿。

    她挪动着自己,跟所有的人都道歉、请罪。说大黄偷了东西就该让人去吃他,现在好了,她吃了他,也算是给北屋请了罪;也算是替南屋道了歉,因为大黄闯祸也使南屋受了连累,南屋是自家人。现在她吃了他,也减轻了自己的罪恶。她说《圣经》上有个人叫约翰的在约旦河岸净吃蝗虫和野蜂,为什么?也是为了赎罪。她还说她的罪就在于她有的是钱,有钱却舍不得给大黄买猪rou,饿得大黄去偷。

    “你们信不信信不信我有钱?”姑爸张着血淋淋的嘴冲着空院子喊。

    没人说话。

    “没人说话就是没人信。好,你们不信我就让你们瞧瞧,瞧个热闹儿。”姑爸喊着走到窗根下,信手从窗台上拿起一把破鸡毛掸子,呼风唤雨般摇了起来。

    这破掸子谁都见过,谁也不知它在窗台上扔了多少时间,连司猗纹都不知道。

    姑爸摇了一阵掸子,便举着站在院子中央说:“趁天还没黑我就给大伙儿来一段精彩表演。”说完她自上而下将那掸子一捋,一把黄澄澄的东西从她手里脱落下来,它们弹跳着在方砖地上乱滚。

    当隐蔽在北屋的罗家人还在疑惑不解时,司猗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那是赤金戒指。

    戒指乱滚一阵,一个个安静地躺下来。

    姑爸抖出戒指,又从腰里抻出那个花荷包,从荷包里掏出两套挖耳器(一铜一银)扔在地上说:“把它们也凑个数儿。”最后她举着空荷包在院里跑了一个圈儿说“就这个不能凑,不能把它扔给你们这帮凡人。我要去找丁妈,是丁妈给我做的荷包。月花月友,越花越有!”

    姑爸突然住了嘴,就像突然想起一件要办的事,跑进西屋用力关上了门。

    22

    黄昏,暮气笼罩着院子,青砖地上飘零着金子的星星点点,像黎明时天上的星。

    司猗纹最知道那东西的来历,它们原本是庄老太太的体己,老太太过世前却不声不响地把它们交给了姑爸。司猗纹虽不贪财,却觉得老太太做得并不圆满。按说老太太过世,老太爷又不长于管家,家庭的重担过早地落在司猗纹肩上,那东西本该交给司猗纹的,老太太却背着司猗纹给了女儿。司猗纹每逢想起此事心里总有一丝不快,每逢家里经济拮据、入不敷出时,她就拿话儿点姑爸。

    开始这缺心少肺的姑爸听不出司猗纹话里有话,只表现着真诚的糊涂。后来当司猗纹给她点透,说明她指的就是老太太那一把体己时,姑爸才涨红了脸。她红着脸对司猗纹说:“你不说清楚我还真有点儿糊涂,你是打听老太太那点儿体己?我这就去给你拿。”不一会儿,姑爸真把一个镶有白铜装饰的小匣子双手捧了出来。

    “都在这儿。”姑爸说“你自己看吧,我留这东西也没什么用项。”她一派从容大度。

    姑爸走了,司猗纹手扶盒子久久不愿打开。她心中有几分暗喜,又有几分羞愧。喜在姑爸终于听懂了她的话,终于交出了庄家的“遗产”;只是她作为一个大家出身的嫂子,从小姑子手里指名要东西,毕竟有几分不自在。可谁让她肩上扛着这个家呢,她自己的私房还源源不断地填进庄家,小姑又有什么理由不为庄家做贡献?司猗纹原谅了自己。

    她原谅着自己就去开那红木匣子。姑爸人粗心细,连开匣子的钥匙也交给了她。司猗纹用那把火柴大的小钥匙捅开锁,发现匣子里只有庄老太太的两块寿山石名章和一枚银顶针,并没有什么金戒镏。匣子里的东西使她少了羞愧,羞愧变成了气急败坏,她决定把那匣子给姑爸扔回去。她恼怒着自己的斤斤计较,又恼怒着姑爸的狡黠,托起匣子便走。她当着姑爸打开匣子说:“我能忍受你们庄家的穷日子,我忍受不了别人对我的奚落。赶明儿你当家算了,让老妈子找你要米面,让送煤的送水的找你要账。”

    姑爸坐在近门,脸又涨红了。受了奚落的司猗纹脸却很白:“你就真那么糊涂?”她问姑爸。

    姑爸“糊涂”着脸更红。

    “装的。”司猗纹说“糊涂,怎么不把老太太的金戒镏当铜钱捧给我?”

    “什么金戒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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