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娘子_第五节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五节 (第6/8页)

两个还在未定之天。中了的与洪钧的心情相同,未中的是泥菩萨怕过江,沉默着表示不愿凑这份热闹。

    “清卿!”有人催吴大澄“走吧!”

    “不啰!”吴大澄强笑着,有些告饶的意味“我还是在这里等。”

    他的心境,不难了解,等着了好消息,自无话说;一旦落空,在稠人广众之下,会更觉难堪。因此,洪钧便说:“也罢,让清卿兄养养神。回头贺客盈门,着实要费一番精神呢。”

    于是,洪钧和另外那两个簇簇新的新科举人,相偕出了招贤客栈。但见秦淮两岸,灯火万点,人影幢幢,一路走,一路听人谈论,所谈的无一不是“某人中了,某人可惜”之类的话。刚到贡院,但见人潮突然前涌,仿佛争着要抢夺什么好东西,又仿佛出了什么乱子,要看个究竟似地。

    “怎么回事?”洪钧有些心慌,站住了脚。

    “大概是五魁揭晓了!”

    果然,闱中在“闹五魁”了。仍然是逆数着拆封;第五名、第四名,都不是吴大澄;第三名说是姓吴,苏州人。

    “这大概是了。”洪钧很高兴地说“我们快回去吧!”

    “索性等一等,打听打听确实。苏州姓吴的,不止清卿一个。”

    “马上全部揭晓了!”另一个也说“倒看一看是谁领解?”

    解元姓江,扬州人,这不比姓吴的苏州人;洪钧和他的同伴都知道,扬州有个姓江的名士,单名一个壁字。果真解元是姓江的扬州人,正为江壁。

    “好了,走吧!”洪钧拉一拉他的同伴“第三名一定是吴清卿。”他极有把握地说“江壁领解,足见这一科不易侥幸,文章有价,以清卿的闱作,当然应该在经魁之中。”

    果然,归途中远远就听见招贤客栈门口鞭炮大作;走近一看,店家特为竖起一扇门板,上贴好大一张深红报条,泥金楷书,写的是:“捷报苏州府的吴老爷印大澄,应本科江南乡试,高中第三名举人。”下面署名是:“报喜人连三元”

    报条旁边,站着招贤栈的掌柜,满面飞金、高拱双手,倒像是他的什么人中了举,在向贺客答礼似地,一见洪钧,高声说道:“洪老爷,恭喜,恭喜!”

    “托福、托福。”洪钧顺口回答。

    “是托诸位新贵人的福。”掌柜很兴奋地说“小店的风水转了。这一科,我们招贤栈就中了十三名,哪一家都比不上我们。而且还出了吴老爷这位经魁。快请进去吧,吴老爷高兴得手忙脚乱,支使不开了。”

    听这一说,洪钧便加紧了脚步。踏进所住的院落,就听见吴大澄拉长了嗓子,在念自己中轻魁的文章。一唱三叹,抑扬过分,听去如念祭文,是得意得有些忘形了。

    洪钧与吴大澄几乎一夜未睡,拂晓方得上床,睡不多久,又为听差唤醒,该料理出门,去赴“鹿呜宴”了。

    向来“鹿鸣宴”只是一种形式。筵席用的倒是银台面,不过能看不能吃,鸡鱼鸭rou,无一不是泥土捏成,涂以彩色。曾国藩讨厌这种陋习,特地关照,要用真材实料,不必讲究,但要新鲜。因此,这一科“鹿呜宴”便非虚应故事,坐一坐即散;而是揖让雍容,杯酒言欢,颇有个谈头了。

    首先是主司率领新贵人望阙谢恩;然后按照身份名次,顺序入座。首席当然以正主考刘琨为主,曾国藩亲陪。刘琨是道光二十一年的翰林,比曾国藩晚一科,因而以“前辈”相称;曾国藩比较客气,称他“年兄”

    “恭喜刘年兄,功德圆满。”曾国藩说“‘桂树冬荣’,数百年不遇的佳话,叫你我遇上了,实在难得。”

    “托前辈的福,总算一切顺利,可以复命了。”刘琨放下酒杯,很得意地说“揭晓之时,细细想去,这一科实可称佳话。解元江壁者,以‘江’南完‘壁’归朝廷也!第三名吴大澄字清卿者,三吴澄清之谓也!这都是前辈不世的勋业。”

    想想果然。这“三吴澄清”比“江”南完“壁”的解释更妙。曾国藩不由得也有些得意,举杯相敬,连连答说:“谬奖!托庇朝廷,岂敢冒天之功?”

    正副主考入闱之前,照例“封门”关防严密;虽本省大员,亦不能私下相会。所以刘琨跟曾国藩还是第一次有畅谈的机会,少不得问起克复当时的经过,曾国藩也不免提到京中的情形。这都是极长的话题。加上簪花、举乐、唱诗等等繁文褥节,使得这一场“鹿鸣宴”直到薄暮,方始散席。

    这以后几天,新科举人还有许多人情应酬,第一件大事是拜老师。主考称为“座师”本房的考官,称为“房师”——主考不能直接阅卷,决定取舍;必得由房考推荐,谓之“荐卷”有时主考与房考的眼光不同,或者这位房考所荐的卷子已经满额,主考皆有权拒绝。而如房考力荐,得以取中,像这样的房师便是“恩师”做门生的执礼特恭“蛰敬”当然亦格外从丰。

    贽敬一共要三份,大致自二两至十六两。洪钧不丰不俭,适得乎中,送正主考八两,副主考六两;房师的情分总要厚些,是十二两。吴大澄的情况却正好相反,房师荐卷,固然应该感激;主考将他取中经魁,则是刻骨铭心的文字知己,所以座师的贽敬各为十六两,送房师的数目与洪钧相同。

    第二件大事是会同年,商量公宴老师。此外也少不得慰问下第的失意人。这一阵酬醉终了,已经腊月二十了,洪钧归心如箭,连照例应得的二十两牌坊银子都顾不得领,雇了一只“无锡快”连夜赶回苏州。

    他的两位老兄,已经在码头上接了三天了;还雇了一班清音堂名,备了一匹白马,一路吹吹打打,将洪钧由阊门经闹市观前街,送到娄门圆峤巷。头簪金花,揽辔徐行的洪钧又窘又得意;心里在想,若是状元游街,又不知是何滋味?

    一到家,首先入眼的自是高贴在门口的那张报条。得到消息来道贺兼看热闹的至亲好友,左邻右舍,老老少少,已经满屋盈庭。洪钧亦无法招呼,只含笑拱手,从人丛中昂然直入;先到祖宗牌位前行了礼,然后应酬亲族长辈;有那体恤的便说:“进去见老太太吧!不必招呼我们。”这样,洪钧才得到后面去见老母。

    后面只得一明两暗三间屋子,也是挤满了女眷,一见洪钧,让出洪老太太面前数尺之地,好容他磕头。做娘的打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