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传_第八回天赐多情公子赴会夜奔无路优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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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回天赐多情公子赴会夜奔无路优 (第3/5页)

忽染病而亡,死前,细说其家住于何地何乡,家中尚有何人,言讫身亡。那布商倒也是个信人,果然亲自雇了车,送他还乡。及到了门上,那伙计的儿子出来听了始末,脸上并无哀戚之容,只命人将棺材送去堂前搁置,便传酒菜款待布商。布商只觉这儿子不孝,也不好说的,因饭菜已摆上桌来,便邀这儿子与自己同吃,那儿子这方面做难色道:你是我父亲的东家,我原不配陪坐的。便听里间他家老祖母隔着帘子命道:你既知道自己不配做陪客,还不叫你父亲出来敬酒?那儿子听了,果然拎一把斧子,径自劈开棺来,只见那伙计一跃而起,笑着向东家告罪。原来,这伙计一心只要还家,因布商不肯,便使计诈死,又恐他母亲儿子吃惊,早写了信回来说明原委,因此他家人并不难过惊惶。”

    讲罢,众人都道好听,惟有司裘良道:“这故事倒也新奇,只是警世意义却何在呢?”南安郡王世子笑道:“那布商原也问着这伙计:何忍如此诳我?那伙计答得最妙:我早已替你算过,命中只该有万两身家,再不能多得一分一厘的。我若仍在店里时,既不能替你增财,徒然作践粮食,又有何益?只是我纵说明,你必定不信,反疑我为要回家设言欺你,必不许我告假。惟有诈死,方能成行,况且躺在棺中回来,又无需劳动,岂不美哉?”众人听了,都说:“命中八尺,难求一丈,这的确足以使人警省。”遂贺了一杯。

    接着又掷一轮,该着茜香国使臣,题目却是个“奇”字,使臣笑道:“我正怕说不好,幸得是这个题目,倒有一个现成的故事,奇与不奇,就由得诸位来评判了。在我们茜香国,国人都以仰望天朝文墨为雅事,虽善写者不多,却也知道颠张、狂素、二王、颜、柳诸圣的名号。凡习字者,自然法其一帖,以描摹得法为荣。岂知却有一个笔砚铺老板,虽也时常弄些笔墨为自得,究竟不见得有甚么妙处,又平时滴酒不沾。有一日赴邻家婚宴,被强灌了几杯,喝得醉了,回至店中,拿起笔来一顿狂写,睡去。醒来时,俨然一部兰亭,与羲之所书毫无二致,二十一个之字尽得其神。那些人见了,都争着要买,又央他再写几篇,却一个字也写不出了。后来又为着什么事,醉了一次,又像前回的那般恃酒狂草,这回竟是米芾的行书《研山铭》。那以后便得了窍门,每要字时,便喝酒,只一醉了,便提起笔来,要颜体便是颜体,要柳体便是柳体,写出来,便同原本一般无二,拓下来的也没这般神似,竟是书圣附体,鬼斧神工。你们说这可奇是不奇?”

    众人听了,都连声道奇,说:“这果然是闻所未闻,值得一杯。”接下来是宝玉,恰掷了一个“悲”字,不待说时,那眼圈已泛上红来,却低头抿一口酒遮掩过了,方清一清嗓子,说道:“我有一位挚友,他有个表妹,自幼双亲早丧,所以寄养在他家里,一住十年。两人朝夕相见,这朋友既羡慕表妹的才情,又脾气相投,心下便早立定了一个痴想头,只不好与父母提及,又不好向表妹说明。原想过一二年大些时再提,谁知竟被人捷足先登,登门提亲,这可不是人间至可悲可叹之事么?”说到这里,先低头自饮了一杯。司裘良问道:“你那朋友何不向父母言明心事,退了亲事,作成良缘的便是?若只管自怜自艾,便是眼泪哭出一缸来,难道那表妹就不嫁了不成?”宝玉道:“他原也有此打算,无奈提亲的人家权高位重,他父母不敢得罪,巴不得做成亲事倒好。如今我那位朋友为此颠倒若狂,眼见便是没命的了。”说着不禁哽咽,忙假装呛酒,咳了几声。

    司裘良道:“听你说起来,倒也是一件可哀之事,不过究属儿女私情,只好算人生小小不如意,不为大悲哀。况且佛经上原有典故,说有书生见女子曝尸荒野,遂脱下衣裳为之遮蔽,后来又有一个人经过,见了女尸,便为之掘土安葬。其后此女转世,要还那两个人的恩情,遂与那书生有一段露水姻缘,却同这安葬他尸身之人结为夫妻,终得白头到老。可见世上的缘份都有一定之数,或深或浅,或长或短,非人力可以勉强。”众人听了,都笑道:“倒是这个故事有新意,可为世上痴男怨女当头一喝,比贾世兄说的更觉悱恻动听。”宝玉倒也不加辩白,只道:“如此,我认输便是,理当认罚。”说罢取过那玻璃醢来,便一扬脖。

    于是重新掷过骰子,该着北静王水溶,却得了一个“惊”字,不禁笑道:“说起这个惊字,倒是不折不扣,正有一件极可惊极可叹之大事,昨日才得飞鸽传书,便发生在本朝平安州界“话未完时,下人进来禀报,说贾府里琏二爷来拜。水溶再看宝玉时,只见双颊赤红,眼目饧涩,已是醉了,遂吩咐了管家几句,命他出去告知贾琏,留下宝玉住一晚再走,着人送宝玉去西院厢房歇息,又使了一个丫头名唤锦心的伏侍。

    那宝玉因心中有事,又空腹灌了一大海碗酒,径自醉了。半夜里醒来,只当仍在怡红院中,及呼唤时,只听一个声音娇音软语的问:“公子要什么?”转头看去,竟是素不相识的一个极标致极妩媚的女孩子,又见四周金瓶牙几,绮窗绣榻,门上挂着金丝藤红漆竹帘子,床上悬着菊花錾银钩,挂着云锦五色帐,花气融融,芸香默默,不禁一惊问道:“这是那里?jiejie是谁?”

    那丫鬟掩口笑道:“公子果真醉了。这是北静王府西厢房,我是王府里的伴读丫鬟锦心,我们王爷命我来侍奉公子的。”又问要茶要水。宝玉定睛看时,只见那女子约有十七八岁模样,云髻高堆,修眉联娟,一双秋水眼儿,上身穿着件银红棉纱小衣,下边只系一条鹅黄洋纱挑线镶边单裙,外边披了件雀蓝织金云缎夹袄,腕上叮叮当当十几只绞丝银镯,双手托腮坐在面前,粉颊上两个酒涡儿忽隐忽现,正笑盈盈望着自己,吓得忙披衣坐起,陪笑道:“不敢劳动jiejie。”便欲下床。锦心忙按住劝道:“此时已是四更,况且外面又正下雨,公子要去,也等天亮了,同王爷当面辞过再走不迟。倘若这时候出去,或淋了雨,或受了凉,岂不是婢子的不是?”

    宝玉听了,从怀里掏出表来看了看,又侧耳细听,果然雨声滴沥,急如漏沙,只得重又躺下。那丫鬟顾自倒了茶来,滚热喷香,也不知是何名,宝玉也不敢问,欠身接过来漱了一口,仍交到那丫鬟手上,复又躺下。那丫头便坐在床边,含笑道:“你若睡不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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