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顶商人胡雪岩(胡雪岩全传)_第六章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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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1 (第4/5页)

相看。她此时的心情,亦大有衣锦还乡之感,不过紧接着而来的感觉,却是美中不足的空虚。“房子、家具都不是我的,我哪里就到得了能这样子摆场面的地步?”

    这话在乌先生并不觉得全然意外,略想一想说道:“就算是胡大先生替你置的,即使用了,就算是你的了。”“也不是他,是七姑奶奶的。”

    “七姑奶奶?”乌先生诧异“你们罗家哪里跑出来这样一位姑奶奶?”

    “乌先生你缠到哪里去了?”罗四姐笑道:就是古太太,娘家姓尤,行七,大家都叫她七姑奶奶;我叫她七姐。”“啊,啊,原来是她。”乌先生眨着眼想,越起越糊涂“那末,古家两夫妇,怎么叫胡大先生‘小爷叔’?上海人叫叔叔叫‘爷叔’,胡大先生怎么会是他们的小叔叔?”“其中有个缘故,我也是前几天才听七姑奶奶谈起,她的哥哥行五——”

    罗四姐告诉他说,尤五是松江漕帮的当家。尤五的师父跟胡雪岩是朋友,交情很厚。漕帮中人,极重家规,所以尤五年龄虽比胡雪岩大,却尊他为长辈,七姑奶奶和古应春亦都跟着尤五叫胡雪岩为小爷叔。

    “照姑奶奶说,松江的漕帮称为‘疲帮’。他们这一帮的漕船很多,是大帮,不过是个空架子;所以当家的带帮很吃力,亏得胡大先生帮他们的忙。为此胡大先生在杭州到上海的这条水路上很吃得开,就因为松江漕帮的缘故。”乌先生听得很仔细,一面听,一面在心里想他自己的事。他虽受托来做媒,但仔细想想,不是什么明媒正娶,他这个媒人也没有什么面子;所以一种上抱定一个主张,如果罗四姐本人不甚愿意,或者胡雪岩的为人,在杭州以外的地方,风评不佳,那就说不得打退堂鼓了。此刻看来,自己一路上的想法,似乎都不切实际了。

    既然如此,就不妨谈正事了。“罗四姐,”他说:“你晓不得,我这趟为啥来的?”

    这样问法,罗四姐不免有些发窘,不过这是自己的终身大事,不能因为羞于出口,以致弄成误会,所以很沉着说Z:“是不是我娘有什么话,请乌先生来跟我说?”“是的。我原来的意思,你娘即使不能来,写信给你,也是一样;你娘不赞成。她的话也不道理,写信问你,等你的回信,一来一去个把月,倒不如我来一趟,直接问信明白。”“娘要问我的是什么话?”

    “问你对胡大先生怎么样?”

    这一下,罗四姐的脸有些红了“什么怎么样呢?”她用埋怨来遮掩羞涩“乌先生你的话,说得不清不楚,叫我怎么说?”

    乌先生在关帝庙设座卖茶,一天见过三教九流的人不知多少,阅历甚丰,不过做媒人却是第一次,因而有时不免因惑,心想,大家都说“媒人的嘴”是最厉害的,成败往往在一句话上;到底如何是一言丧邦、一言兴邦,却始终无法模拟。不想,此时自然就懂了—他在想:只要答一句:“胡大先生要讨你做小。”罗四姐必然羞且恼,一怒回绝,好事就难谐了。

    如果乌先生对胡雪岩的印象不佳,他就会那样说;但此刻已决心来牵这根红线,便要拣最动听话来说:“罗四姐,胡大先生要请你去当家。”

    这话让她心里一跳,但却不大敢相信“哪里有这回事?”她说:“大家都叫胡大先生是‘财神’,他家那样子大的排场,我怎么当家。”

    “罗四姐,我劝你不要客气。你的能干,从小就看得出来的;胡大先生向来最识人,他说要请你去当家,当然看准了你挑得起这副担子。”

    看来不象是随口玩笑的话,罗四姐不由得问一句:“真的?”

    “当然是真的。没有这句话,我根本不会来。”乌先生说:“名分上你已经吃亏了,没有别的东西来弥补,你想我肯不肯来做这个媒?”

    乌先生的话说得很巧妙,用“名分上已经吃亏了”的说法,代替听者刺耳的“做小”二字,罗四姐不知不觉便在心里接受了。

    “你的意思到底怎么样?”乌先生催问着“如果你没有话,晚上我就要跟古太去谈了。当然,我是女家的媒人,一定会替你争。”

    “怎么?为啥要跟七姑奶奶去谈?”罗四姐问:莫非她是——”

    “她是男家的媒人。”

    “我娘的意思呢?”

    “你娘情愿结这门亲的。”

    罗四姐心潮起伏,思前想后,觉得有些话是连在乌先生面前都难出口的,老虑了好一会说:“乌先生,你晓得的,七姑奶奶跟我象同胞姊妹一样;我看,我自己来问问她。”“让我做个现成媒人,那再好都没有了。”乌先生说:“不过,罗四姐,你娘是托了我的;你自己跟古太太谈的辰光,不要忘记了替你娘留一条退路。”

    何谓“退路”?罗四姐不明白,便即问说:“乌先生,我娘是怎么跟你说的?”

    乌先生有些懊悔“退路”的话是不应该说的。所谓“退路”是以罗四姐将来在胡家的身分,她母亲不会成为“亲家太太”也就不会象亲戚那样往来;这样,便须为她第一笔养老的款子,才是个“退路”但看目前的情形,且不说罗四姐,即便是胡雪岩也一定会想到,他那句话便是多余的了。因此,他就不肯再说实话,只是这样回答:“你娘没有说什么,是我想到的,养儿防老,积谷防饥,你要替你娘打算、打算。”

    “原来是这一层?”罗四姐很轻松地答说:“我当然有打算的。”

    那好,我也放心了。等下到了古家,你自己跟古太太去谈好了。”

    为了替乌先生接风,古应春稍微用了些心思。乌先生既是生客,跟七姑奶奶可是第一次见面,应该照通常规矩,男女分席,但主客一共四个人,分做两处,把交情都拉远了,而且说话也不放便,因此古应春决定请乌先生“吃大菜。”在人家家里“吃大菜”乌先生还是第一回。幸好做主人的想得很周到;“吃大菜”的笑话见得多,刀子割破舌头虽是故甚其词,拿洗手指的水当冷开水喝,却非笑话。至于刀叉乱响,更是司空见惯之事,所以古应春除了刀叉以外,另备一双筷子。选的菜,第一,避免半生的牛排;第二,凡是rou类都先去骨头;第三,调味少用西洋的佐料。不过酒是洋酒,也不分饭前酒、饭后酒;黄的、白的、红的,摆好了几瓶,请乌先生随意享用。

    “乌先生!”七姑奶奶入座时就说:“自己人,我说老实话,用不惯刀叉,用筷子好了。”

    “是!是!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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