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顶商人胡雪岩(胡雪岩全传)_第十九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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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第3/8页)

三个庄家是刘不才,他卷起雪白的袖头,洗牌砌好,一面开门一面说:“周五哥喜欢小牌九,我也推小的。”

    周五赌得火气上来了,一听他的话,脱口答道:“对!‘春天不问路’,坐天门就打天门。”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叠银票,往桌上一摔“我包了!”

    “嗐!”庞二大不以为然“大家好玩嘛!你这样子不让别人下注,多没意思!”

    “怎么叫没意思,各人赌各人的,你要看得你下门好,你可以移我的注码,不是照样赌?”

    “移注码”是旁家跟旁家做输赢,如果统吃统赔,移注改押的人毫无干系,倘或一家配、一家吃,那出入就大了。牌九、摇摊,专有人喜欢移别人的注码,彼吃此配,赢了庄家赢旁家,双倍得利,而且还可自诩眼力,是件很得意的事。

    但“移注码”往往会变成闹意气,一个移过去,一个移回来,一个再移过去,一个再移回来,每移动一次,就加了双倍的输赢,那就赌得“野”了。现在周五跟庞二就有点闹意气的模洋。赌钱失欢,旁人自然要排解,但两个人都是阔少,银钱吃亏可以,话上吃不得一句亏,所以要排解也很难,胡雪岩不免有些着急。

    就在这庞二爷有些光火,要想说“天门归下门看”移周五的注码时,刘不才抢先一步,开口说道:“庞二哥的话不错,都是自己人,‘书房赌’,小玩玩”

    果然,脾气暴躁的周五打断他的话说:“你庄家说的什么话?倒要请教,他的话不错,我的话错?”

    “你的话也不错。”刘不才神色从容地答道“庞二哥也不必动注码了。周五哥有兴趣,我做庄的理当奉陪,‘外插花’赌一万银子好不好?”

    说“好”的是裘丰言:“好!这样子就两全其美了。”

    庄家跟旁家额外“做交易”谁也不能管,道理上是说得过去的。刘不才花一万银子,把面子卖了给两个人,这一手做得很漂亮,而那一万银子,也还不一定会输。胡雪岩暗暗心许,刘不才在应酬场中,果然有一套。骰子掷了个七点,周五抢起分在外面的那两张牌一翻,真是瞪眼了!一张牛头、一张三六。把他气得脸色铁青。

    “这叫什么?”裘丰言说“我上次到松江听来的一句话,叫做‘黑鬼子抗洋枪’!”

    他是不带笑容,一本正经地在说,便无调侃的意味,大家都笑,周五也笑了。

    这一牌是统吃。那“外插花”的一万两银子,刘不才原可以另外收起,等于赌本已经收回,这一庄变成有赢无输,但他很漂亮,放在外面,数一下,报个数,是两万七,好让旁家斟量下注。

    他这个庄很稳,吃多配少,每把牌都有进帐,推到第三方第三条,照例末条不推,重新洗牌,他却“放盘”了。

    “只有一方牌了!”他说“我推末条,要打尽快!”

    “老兄,”庞二劝他“‘下活’的牌,这一条你还是不推的好!”“多谢关照!”刘不才说“推牌九的味道就在这上头,骰子帮忙,‘独大拎进’!也是常有的。”

    “那就试试看!我倒不相信下门会‘活抽’。”周五又摸出一把银票,

    “庄家有多少?”

    刘不才点了点数,一共是四万银子。

    “统归下门看。”周五拿银票往下门一放“多下的是我的。”

    这一下大家都紧张了。小牌九是没有“和气”的,这一牌,庄家不是由四万变八万,就是输光让位。从赌到现在,这是最大的一笑输赢,一进一出不是小数,连庞二都很注意了。

    刘不才声色不动,把骰子掷了出去,等三门摊牌,上门九点,天门七点,下门天牌配红九,讲好不作天九作一点。

    “你们看,下活嘛!”周五有些色厉内荏的神气“一副克一副,不是下活是什么?”

    “下活是下活,点子大小了!”庞二说道“末条常会出怪牌,老五,满饭好吃,满话难说。”

    “有点子就有钱!”周五索性硬到底了“这副牌再输,我把牌吃下去。”

    不要说是巨额赌注的本身,引人瞩目,光是周五这句可能会搞得无法收场的话,就使得一屋子的人,从坐在赌桌上的到站在旁边伺候的听差丫头,无不大感兴味,渴望着看看庄家的那两张牌,翻出来是什么点子?倘或是一张杂七、一张杂五凑成的“无名二”就赢了下门的“天九一”那时看说了“满话”的周五,是何尴尬的神色。

    但包括庞二在内,谁也没有想到,刘不才根本就不翻牌“周五哥!”他说“不错,你的一点很值钱。”

    说着,他把面前的钱推了出去,脸上带着平静自然的笑容,竟象心甘情愿地输给周五,而更象自己赢了周五。

    庞二此时对刘不才已大有好感,所以处处偏向着他“你牌还没有看!”

    他提醒他“真的一点都会赶不上?”

    “牌都在外面。”刘不才说“用不着看了,一点输一点,”

    “我倒不相信。”庞二说着,就动手理牌,从最大的“宝子”理起,找到一张二四,却找不到“幺丁”既然说是一点输一点,那么庄家应该是一副“人丁一”找人牌,果然只有一张。

    翻出来,可不是“人丁一”?十个红点,衬得那里黑的一点格外触目。极静的屋子里,立刻晌起一片喧哗,叹惜和笑声、惊异和感叹,自然声音最大的是周五。

    “来,来,归我来配!”他把庄家的钱和自己的银票,都携到面前,配完了小注,余下的便是他的盈余。

    “真有这样的牌!”庞二摇摇头“就翻不出一个两点。”

    他替庄家遗憾,甚至引为恨事,刘不才却若无其事地,把牌推向高四,这是最后一庄,推完四方,也是平平而过。于是主人招呼到厅上吃消夜,一面吃一面谈,不知不觉又谈到刘不才的那副牌。

    “你老兄的眼光真厉害。”庞二说“一下子就看到了外面少一张人牌,少一张‘钉子’,这点道行,倒也不是三年、五年了。”

    “老刘是个角色。”连周五都心服“跟你赌,输了也有味道。几时我们好好赌它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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