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顶商人胡雪岩(胡雪岩全传)_第四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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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第2/10页)

多尤老五的“弟兄”走来殷殷致意,请他“下场去玩”这就象斗蟋蟀一样,可以博采,输赢甚大。尤老五便把周、吴两委员和张胖子请了去一起玩,留下胡雪岩好跟王有龄说私话。

    “雪公!”他意态闲豫地问道:“今天晚上,逢场作戏,可有兴致?”

    王有龄只当要他打牌,摇摇头说:“你们照常玩吧!我对赌钱不内行。”

    “不是看竹是看花!”

    王有龄懂了,竹是竹牌,花则不用说,当然是“倡条冶时恣留连,飘荡轻子花上絮”例即笑道:“看竹看花的话,隽妙得很!”

    两人交情虽深,结伴作狎邪游的话,却还是第一次谈到。王有龄年纪长些,又去不了一个“官”字的念头,所以内心不免有忸怩之感,只好作这样不着边际的答复。胡雪岩熟透人情,自然了解,知道他心里有些活动,但跟周、吴二人一起去吃花酒,怕他未见得愿意,就是愿意也未见得有乐趣。这样一想,胡雪岩另有了计较,暂时不响,只谈公事,决定这天休息,

    第二天起,王有龄去拜客,胡雪岩、张胖子会同尤老五去借款。

    “还有件要紧事,”王有龄说“黄抚台要汇到福建的那两万银子,得赶紧替他办妥。”

    “我知道。这件事不在快,要秘密,我自会弄妥当,你不必cao心。”说着,便站起身来。

    尤老五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角色,见胡雪岩一站起身来,便借故离座,两人会合在一起,低声密语,作了安排。

    这天夜里,杭州来的人,便分作各不相关的三起去玩,一起是到三多堂,一起是高升一个人,由尤老五派了个小弟兄陪他各处去逛。等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一个王有龄,换了便服,把一副墨晶眼镜放在手边,在船上看书坐等。

    天刚刚黑,胡雪岩从三多堂溜了出来,尤老五已有人在等候,坐轿到了小东门外码头上,把王有龄接了出来。陪伴的人呛咐轿夫:“梅家弄。”

    梅家弄地方相当偏僻,但曲径通幽,别有佳趣。等轿子抬到,领路的人,在一座小小的石库门上,轻叩铜环,随即便有人来开门。应接的是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说得一口极好听的苏州话。到了客厅里灯光亮处,王有龄从黑晶眼镜里望出去,才发觉这个妇人,秋娘老去,风范犹存。再看客厅里的陈设,布置得楚楚有致,着实不俗,心里便很舒服。

    “三阿姨!”领路的人为“本家”介绍:“王老爷,胡老爷,都是贵客,格外招呼!”三阿姨喏喏连声,神色间不仅驯顺,而且带着些畏惮的意味。等领路的人告辞而去,三阿姨才向王有龄和胡雪岩寒暄,一句接一句,照例有个“客套”这个套子讲完,便了解了来客的身分。当然,她知道的是他们的假身分,王老爷和胡老爷都是杭州来的乡绅。

    摆上果盘献过茶,三阿姨向里喊道“大阿囡,来见见王老爷跟胡老爷!”

    湖色夹纱门帘一掀,闪出来一个而入。王有龄一见,双眼便是一亮,随手把墨晶眼镜取了下来,盯着风摆柳似地走过来的阿囡,仔细打量,她穿一件雨过天青的绸夹袄,虽然也是高高耸起的元宝领,腰身却做得极紧,把袅娜身段都显了出来,下面没有穿裙,是一条玄色夹裤,镶着西洋来的极宽的彩色花边。脸上薄施脂粉,头却梳得又黑又亮,髻上插一支翠镶金挖耳,此外别无首饰,在这样的人家,这就算是极素净的打扮了。

    走近了越发看得清楚,是一张介乎“鹅蛋”与“瓜子”之间的长隆脸,生得极好的一双眼睛,就如西洋来的闪光缎一般,顾盼之间,一黑一亮,配上那副长长的睫毛,别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媚态,而且正当花信年华,就如秋月将满,春花方盛,令人一见便觉不可错过。

    她一面含着笑,一面照着阿姨的指点,大大方方地招呼了贵客。然后说道:“两位老爷,请到房间里坐吧!”

    到了里面,又别有一番风光,看不出是风尘人家,却象知书识字的大家小姐的闺房。红木的家具以外,还有一架书,墙上挂着字画,有戴熙的山水和邓石如的隶书,都是近时的名家。多宝架上陈设着许多小摆饰,一具形制极其新奇的铜香炉正烧着香。青烟袅袅,似兰似麝,触鼻心荡。

    “王老爷请用茶!”她把盖碗茶捧到王有龄面前,随手在果盘里抓了几颗松仁,两手搓一搓,褪去了衣,一直就送到王有龄唇边。

    王有龄真想连她的手指一起咬住,但到底不曾,一把捏住了她的手问道“大阿囡,你叫什么名字?”

    “小名叫畹香。”

    “哪两个字?”

    “滋兰九畹的畹,王者之香的香。”

    “好文雅的谈吐!”王有龄又问:“畹香,你跟谁读的书?”

    “读啥个书,读过书会落到这种地方来?”说着,略带凄楚地笑了。

    王有龄却不知道是那些“住家”的“小姐”的做作,顿时起了红粉飘零的怜惜,握着她的手,仿佛有无穷感慨不知从何说起似地。

    胡雪岩看看已经入港了,便站起身来喊道:“雪公,我要告辞了。”

    “慢慢,慢慢!”王有龄招着手说:“坐一会再说。”

    “不必了。”胡雪岩一意想躲开,好让他们温存,所以站起来就走“回头我再来。”

    “畹香!我看胡老爷在生你的气。”

    听这一说,胡雪岩便站住了脚,畹香上来拉住他说“胡老爷,可曾听见王老爷的话?你请坐下来,陪陪我们这位老爷,要走也还早。”

    “我们、你们的,好亲热!”胡雪岩打趣她说:“现在你留我,回头叫我也走不了,在这里‘借干铺’!”

    “什么‘干铺’、‘湿铺’,我不懂!”畹香一面说,一面眼瞟着王有龄,却又立即把视线闪开。

    那送秋波的韵味,在王有龄还是初次领略,真有飘飘欲仙之感“今宵不可无酒!”他用征询的眼光看着胡雪岩,意思问他这里可有“吃花酒”的规矩。

    胡雪岩还不曾开口,畹香急忙答道:“已经在预备。要不要先用些点心?”说着,不等答话,便掀帘出门,大概是到厨房催问去了。

    “想不到有这么个雅致的地方!”王有龄目送着她的背影,十分满意地说。

    “雪公!”胡雪岩笑道:“我看你今天想回去也不行。”

    “怎么呢?”

    “不看见畹香的神气吗?已经递了话过来,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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