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圣人:曹cao2_心灰意冷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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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灰意冷 (第2/2页)

弟俩离心离德难成大事。但事到如今自身难保,又岂敢再得罪国舅?他脑筋一转,紧蹙双眉装作思考,缓缓点头道:“好吧。不过此事我要再三思量,还得征求一下父亲意思。”

    “那就好!那就好!老爷那里一定会同意的,您要是实在说不动老人家,我去!凭我这张巧嘴肯定成。”秦宜禄喜笑颜开,一高兴又称曹嵩为老爷了。

    曹cao见骗住了他,赶紧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将他打发走。等安静下来,曹cao的心也冷了,这官还如何当下去?皇帝昏庸、jianian臣当道、外戚横行,自己又被人家牢牢攥在手心里,连累老爹爹一把年纪还要向阉人屈膝告饶。

    他茫茫然游移到书房,又见书童吕昭趁他不在,伏在桌案前抄书练字。吕昭见他来了,赶忙起身让出几案,慌张道:“小的错了!”

    “不就是用用我的书案嘛,知道习字上进不算错。”曹cao坐下来“你在抄什么啊?”

    “是王充的《论衡》。”

    “哦?这么深奥的书你也敢看呀。”

    “小的不是看,只是抄。”吕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属这套书的卷数最多,字也多。我要是能抄下来,一定能认识不少字。”

    “你不得其法,先去抄《孝经》、《论语》吧。”曹cao说着,无精打采拿起吕昭抄写的竹简,正见:cao行有常贤,仕宦无常遇。贤不贤,才也;遇不遇,时也。才高行洁,不可保以必尊贵;能薄cao浊,不可保以必卑贱。或高才洁行,不遇退在下流;薄能浊cao,遇在众上。世各自有以取士,士亦各自得以进。

    “大人,您怎么了?”吕昭瞪大了眼睛。

    “什么怎么了?”

    “您…您哭了。”

    曹cao擦了擦不觉流下的泪水。《论衡》说的一点儿都不假,遇到如今这个世道,自己再努力仕途上也不会有什么成就了。既然已经走到了死胡同,何必还要在这里浪费青春呢?非要熬到头破血流山穷水尽吗?算了吧,回头吧!不为自己想,还得为老婆孩子想呢…五十岁的孝廉有的是,就算自己再隐居二十年也能跟他们一样。黄琬不就是在家禁锢了二十载吗?等一个清平之世吧,盼着昏庸无道的皇帝早早驾崩,盼着那些老宦官都死绝…

    “大人,我写得不好吗?”

    “不是,你写得很好。”曹cao摸了摸吕昭的头“孩子,我给你介绍一个老师好不好?”

    “那自然好了,是谁呀?”

    “是我的亲弟弟曹子疾,他博览群书文学可好了。”

    “他在哪儿?”

    “在我的家乡沛国谯县,他教过家塾,你去跟他读书吧。”

    吕昭吓坏了:“大人,您不要我了吗?我不离开您。”

    “傻孩子,谁要你离开我了?咱们一起回家!”

    “您不当官了?”吕昭诧异地盯着他。

    曹cao摇摇头,吟起了《离sao》:“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回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远…这官我不当了,我带着你还有楼异回家。家乡有我的儿子昂儿、有子疾的孩子安民,还有我侄子夏侯懋,你以后跟他们一起玩、一起读书,好不好啊?”

    “嗯。”吕昭兴奋地点点头。

    正说话间,楼异回来了,一进门就嚷:“大人,您的奏章…”

    “喊什么?我已经知道了。”曹cao起身看看楼异“你休息休息,就吩咐人收拾东西吧,我要辞官了。”

    “啊?大人您不必如此,老爷和许相说动了张让,据说二国舅也帮了忙,朝廷对您不加罪责。只不过要调您离开济南,改任东郡太守。”

    “你不懂啊!此处的官员是我曹某人一手撤换的,朝廷却把我调离开这些人,意在防止我形成势力。济南离京师远,东郡离得近,这是要我把放在眼皮底下看管起来。而且何苗攥着我的短处,要拉我上外戚的贼船呀!”曹cao干笑了几声“十常侍无非是不想让我说话,那我就不说。咱辞官回家,留书悬印,明天就走。”

    这一次真有些像逃难,所有的家私都不要了,草草收拾一番,转日清晨曹cao乘着百姓的小马车离开了东平陵,甚至都没有向济南王和治下县令们辞行。车过田间又见百姓们扛着木头石料匆匆赶路。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吕昭很好奇。

    “不知道。”楼异骑在马上张望了一番“好像是谁家盖房子。”

    曹cao苦笑道:“我知道。一定是他们听说我要走了,想重修朱虚侯的祠堂。”

    “还修?这些百姓也太愚昧了。”

    “不是愚昧,是自欺欺人。”曹cao叹息道“世间万般苦,人总要给自己找个寄托。兵荒马乱朝廷昏庸,举兵反抗又一败涂地,除了希冀神仙还能靠谁呢?所以当年陈蕃毁了神像他们就重修,我又毁了他们还要再修!无非是给自己找一点儿归宿罢了。”

    “那咱们的归宿在哪儿?”吕昭眨着黑豆般的眼睛看着他。

    童言无忌,搞得曹cao有些悚然:“或许…在家乡吧。”他不敢再多想什么,忙催促楼异继续赶路。

    中平三年(公元186年)春,曹cao拒绝了朝廷东郡太守的任命,再次离官还乡。与上一次从顿丘令任上罢免相比,这一回他已经心灰意冷了。曹cao抱着刷新吏治之心苦苦治理济南一年,而光彩的政绩却似昙花一现。在他离开后,济南国张京、刘延、武周、侯声等清官再受宦官打击,买官的宵小又一次充斥衙门;耗尽府库采办的石料最终还是被宦官以一成价值收购,卖的钱甚至不够打发民夫的;刘章的祠堂塑像不久又纷纷重新树立,巫婆方士招摇撞骗。寒风依旧,一切努力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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