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地_第十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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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第2/7页)

    “如果我恢复健康,我就到卡焦舅舅那儿去过夏天,对吗?”

    “mama已经给舅舅写信去了。”

    “六月,正好小野鸭也长肥了。你知道吗,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在我们的水塘里划船,你和瓦利茨基打了几只水鸭,那儿的景色真美呀!后来就剩我一个人,我清清楚楚听见了牧场上叮叮当当的镰刀响声,我想去看看我们的牧场。”

    “你会看到的。”

    “可是它已经不是我们的了。你知道我是怎么从那匹马上掉下来的吗?爸爸还打了我一顿。我当时不愿意说,说了马切克就会挨耳光子。可是马切克是有罪的,他没有把肚带扣紧,因此马鞍缠在我的身上,我就非掉下来不可了。要是骑爸爸的马我就不怕,你看,我给它戴上马络,用大绳子拉得紧紧的,这样它的头抬不起来,单用后腿也站不起来,然后再用鞭子轻轻抽它的腹部,它就会好好走的,对吗?”

    “啊!可能会好好地走,可是你拉不住它,它的嘴很硬。”

    “我拉得住它,尤焦!我是这样地拉住它。”他开始做手势,好象在扬起马鞭子,然后又使劲地皱着眉头,巴哒着嘴唇,把头斜到了一边,仿佛使身子适应马的动作。

    他脸上的红伤疤也变得更红亮了。

    “尤焦!我们走吧!”孩子们聚集在床边叫唤道。

    “你们也要去?可是是坐车去呀!”他很认真地回答说。

    “坐车,坐马车!”小女孩嘁嘁喳喳地叫着,把她那象麻一样光亮的小脑袋紧紧靠在尤焦的膝盖上,用她充满了高兴神情的蓝色小眼睛不断瞅着哥哥们。

    “嗨!这儿!”胖男孩吆喝起来。他这时推着他跟前的椅子,将mama系围裙用的皮带当做马鞭,使劲地抽打着它。

    “你也走吗?大家都走,伊格纳希、博莱卡和卡焦。”

    “mama给我们穿衣,我们到教堂里去,对吗?尤焦!”

    “尤焦,我知道教堂在哪里,去那栋房子有去磨房那么远,我们要走很久。那里有人演奏风琴,嗡嗡地响呀!人们手里都拿着棍子,每根棍上顶着画上了各种图案的头巾。他们还啊啊啊地唱歌呀!”他于是唱起他听到过的宗教歌曲来,还从房里找来一把扫帚,将一块被安托希吐出的血玷污了的头巾挂在上面,在桌边一本正经地迈起步子来。

    “博尔焦,你等一等,我们就把这儿当成一个教堂。”大女孩吆喝道。于是大家马上拿出了自己随身带的东西把头遮住,从抽屉里把书拿了出来。

    “我是神父。”他们中最大的、九岁的伊格纳希叫道。

    他把围裙系在头上,戴上了mama的眼镜,打开一本书,开始细声细气地唱了起来。

    “永生永世①。”——

    ①原文是拉丁文。

    “阿门!”孩子们也不停地以歌声回答,围绕桌子十分肃静地走着。

    当走到桌子的每个角的跟前时,他们就要歇一下。这时候神父便跪下来,唱着歌表示和他们告别。然后他们继续前进,虔诚地唱着他们在儿时就学会了的歌。

    亚斯库尔斯卡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

    安托希也在低声地哼唱,尤焦瞧mama时,她正靠在一张小桌子上,偷偷地擦着眼泪,思量着她心中的往事。

    安托希的全部心思也投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他不再唱了,因为他好象失去了对现实的感觉,他现在想的是他所热爱可是已经别了的乡村,他想它都想得要死了。他感到自己就象是一颗小草,被移栽在一块贫瘠的土地上。

    “孩子,喝茶吧!”mama过了会儿,叫道。

    安托希立刻从沉思中苏醒过来。他不知道他自己在什么地方;他十分惊奇地看着这间房子,看着这些湿得发绿的墙壁,上面挂的祖辈们的像片虽然镶上了红木框,没有受到破坏,但它们也和墙壁一起,渐渐地朽烂了。他感到眼前的一切都十分可怕,他的眼里这时也绽出闪闪的泪花。他虽然躺着没有说话,可是他的这双呆滞无神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墙上一颗颗紫红色的亮晶晶的水滴。

    尤焦一忽儿把桌子搬到了房中间。全家人也很快就围坐在它的旁边了。孩子们十分贪婪地吃面包,喝茶,只有尤焦没有吃。他以严肃的、慈父般的眼光看着孩子们的这些光溜溜的头和亮晶晶的眼睛,在看到这一块块面包不断消失的时候,他好象感到心中不安。但他发现mama面色也很愁惨,就象一个殉教的圣徒一样。mama的身体十分虚弱,背也有点驼,她在房间里就象一个单瘦的影子一样在移动,不时以她表现出一往情深的爱的眼光看着房间里所有的人。在她那十分漂亮的、显得庄严的高贵的脸上,可以看见她受过痛苦的印记,她经常就是这样面对着她的生病的孩子。

    在喝茶的时候,谁也没有说话。

    楼上的织布机不停地发出嘎哒嘎哒的声音,车轮也在轰隆轰隆地响着,使整个房子都震动了起来。大街上的喧闹声、行人踩在泥泞上的咕噜声、马车行驶时的隆隆声以及马具磕碰的叮当声,不时通过窗子传了进来,泛滥在整个房里。

    灯被围上了一个绿色的罩子,微弱的光朦朦胧胧照在房间里,只看得见孩子们的脑袋。

    门猛然被打开了,一个年轻的姑娘跑了进来,使劲地在门槛上踢着脚上的烂泥,使房里响声一片。

    然后她吻了吻亚斯库尔斯卡,和喊着向她跑来的孩子们握手,并且把手伸给尤焦,走到了病人跟前。

    “晚安!安托希,给你紫罗兰。”她高声地说着,便从她高高突起的胸脯上摘下了那一小把紫罗兰,扔在他的身上。

    “谢谢!你来了,真好!卓希卡,谢谢!”

    他恋恋不舍地闻着这花的浓郁的芳香。

    “你是直接从家里来的吗?”

    “不是,我在舒尔佐娃那儿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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