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林的葬礼_第十章月情3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十章月情3 (第5/8页)

哦,”楚雁潮简直无言以对“我…不清楚,很少和别人谈论这方面的问题…”

    郑晓京宽容地看了看他,并没有一定要问出点儿什么来的意思,而只管继续说下去:“对于积极靠拢组织的同志,党是很注意培养的,特别是像您这样工作能力很强的青年教师,如果能吸收到组织里边来,会发挥更大的作用。楚老师,您对于组织问题…”

    像一块巨石突然投进平静的湖水,楚雁潮心慌意乱了。尽管郑晓京极力摆出老练沉稳的架势,但她毕竟太年轻了,那近乎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的工作方法,那过于明显的“暗示”已经让楚雁潮心领神会。这是党在向他召唤,在启动他心灵的门窗!对于生活在20世纪60年代的每一个中国青年人来说,这都是求之不得的,闻之足可以热血沸腾!

    但是,楚雁潮胸中的波澜却很快地复归于平静,他迟疑地望着郑晓京,说:“我…并没写过入党申请书啊!”“是吗?”郑晓京略略有些意外,在她所接触的人当中,组织上找上门来谈话而本人尚未提出申请的现象是少见的。但她很容易地便打消了这一点疑虑“这有什么关系?随时可以写嘛,现在也为时不晚啊!写申请书、填表,只是个形式,更重要的是首先从思想上入党!鲁迅并没有在组织上入党,但他是真正的共产主义战士;毛主席的老师徐特立入党比他的学生晚得多,但他在革命最困难的时候加入了党的队伍,这是最可贵的!楚老师,现在国际、国内的形势对我们每个人都是一场严峻的考验,我们要为真理而斗争,为了心中的信仰不惜献出自己的一切!‘疾风知劲草’啊!”说起这些,郑晓京十分激动,使得任何人也无法怀疑她发自内心的虔诚。

    楚雁潮不能不被她所感染。虔诚本身就具有感染力。任何一位真正的而不是伪装的宗教信徒,也不管他尊奉的是什么教义,当他心口如一而不是阳奉阴违地祈祷跪拜时,也足以使毫不相干的旁观者肃然起敬。何况,对于郑晓京不惜为之献身的信仰,楚雁潮并不是一个旁观者!自从红旗插上了上海城,他便和同龄的孩子们一起,毫无例外地接受了这一切。以后,他来到了北京,经历了反右派斗争、大炼钢铁…一个刚刚跨入青年时代的人不可能真正理解和评判这一切,但他宁愿相信,这都是天经地义的、勿庸置疑的,一直到饭越来越吃不饱,革命越来越艰难…

    “是啊,人不能没有信仰,不能没有追求,不能没有归宿。”他说,声音有些颤抖“共产党员,是一个崇高的称号,我也曾经想…可是…”

    郑晓京认真地倾听着,她希望这位年轻的教员畅所欲言,像在英语课堂上那样,而不必吞吞吐吐。

    楚雁潮却又迟疑地停住了。虽然他是个“党外人士”但凭着常识也知道,发展党员应该是组织委员的事儿,而郑晓京却是宣传委员,况且毕竟还是他的学生,有些话,他有必要在这个场合对她说吗?

    “也许我不该问,”他嗫嚅着说“是组织上委托你…”郑晓京被问住了。今晚的游说,完全是她的自发行动而并非组织派遣。但是,这和组织原则并不矛盾啊,在教师和学生中积极、慎重地发展党员,这是校党委和系总支都已经明确的任务,每个党员都有培养“发展对象”的义务和担任介绍人的权利,何况她本人还不仅是一个普通党员!她对楚雁潮的关心决不是盲无目的的心血来潮,她敬佩自己的老师,并且希望能亲手把他吸收到党组织里来,这样,无论对于系里还是班里的工作都是极为有利的。现在,楚老师却似乎有些不“领情”是对她郑晓京不够信任吗?还是想讨得更大的“保险系数”?

    她没有正面回答楚雁潮提出的问题。自尊心使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在煞有介事地“培养发展对象”之前并未讨得明确的令箭,而组织纪律又提醒她不可假传圣旨,便索性放着胆子做了一个大得没边儿而又不留把柄的许诺:“楚老师,您不要有任何顾虑,对每个有入党要求又符合条件的同志,党的大门都是敞开的!党,是我们的母亲啊!”楚雁潮又是一阵激动。他确信,郑晓京是代表着党组织来关怀他这个徘徊在党的门外的青年;那么,他现在所面对就不是自己的学生而是“母亲”了。儿子对母亲有什么话不可以说呢?

    但是,即便如此,他仍然觉得要倾吐心中的疑虑是那么困难!

    “组织上…审查过我的历史吗?”他试探地问。

    “历史?”郑晓京觉得奇怪“一个在新中国成长起来的青年,还能有什么复杂的历史啊?”

    “哦,我说的是…我的家庭。”

    “您的家庭很简单嘛,职员出身,您的母亲是小学教员,还有一个jiejie在…在商店里做会计工作。就这些嘛!”

    郑晓京回答得很准确,看来,她对班主任做过一番起码的调查研究。但这并不全面,以致楚雁潮不得不提醒她:“还有,我的父亲…”

    郑晓京一愣:“我印象中好像您没有父亲?”

    “一个人怎么能没有父亲!”楚雁潮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从童年时期起他就不能忍受邻家的小孩和同学们认为他“没有父亲”的侮辱。但不知为什么,他现在“喊”出来的这句话却声音非常低,而且显得沙哑“我有父亲,但是他的情况…比较复杂,我在履历表上都填过的,组织上不了解吗?”

    他的脸涨得紫红,期待地望着党的代表。他希望郑晓京再仔细回想一下,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这些情况,组织上都掌握,并不成为你入党的障碍。那么,他会毫无矫饰地立即流下热泪,而不管最终能否成为一名共产党员,也为卸下一个沉重的精神负担而感到由衷的欣慰。

    很遗憾,他等了一秒、两秒…一直等了很久,两眼直直地望着,却没有等到他所希望的回答。

    权力虽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郑晓京并没有看过楚雁潮的档案——那种被某些人称之为“生死簿”的东西。现在,她为自己准备不足而贸然采取的行动感到隐隐的恐慌,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又促使她想探究未知的一切。

    “您的父亲,”她预感到那一定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