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夜晚_第十章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十章 (第6/8页)

男人,就这么难过,你什么人不能偷,你竟然偷你爸爸,你跟你爸爸睡觉。你个小婊子!你怎么不去死?”

    马文趁机光着屁股逃回自己房间,戴燕燕追在后面,又是两脚。马文一个踉跄,差一点跌下来,像猴子一样跳到了自己床上,拼命往被子里钻。戴燕燕随手捞起门角落里的一把伞,对准了马文,狠狠打下去。马文用被子把自己裹紧,咬牙切齿死不吭声。戴燕燕打了一阵马文,又跑到这边房间来打蕾蕾。蕾蕾的小女儿吓得直哭,蕾蕾硬是不吭声,随她去打,打到临了,蕾蕾也急了,说:“你打死我好了,我早就该死了。”

    戴燕燕说:“你还嘴凶,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蕾蕾说:“我是不要脸,我从十二岁就开始不要脸了,你把我和他扔在一起,你知道他是言生,你干吗还要扔下我不管。我是不要脸,我是sao货,你把我打死好了。他老是逼着我,你说我有什么办法?是你把我扔给他的,多少年前我们就这样了,你现在气成这样子又怎么样?”

    戴燕燕感到一阵阵眩晕,她觉得有把刀子在她胸口插了进去,用力绞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实在太迟钝了,怎么会这么多年来一点也没有察觉。事实上,也许不是没有察觉,而是她不想察觉。对于大女儿蕾蕾,戴燕燕不能不承认自己对她关心不够,她对她一直缺少正常的母爱。儿子明明和小女儿蒂蒂已让她cao够了心,把蕾蕾放在马文处的确是少了一个大包袱,她怎么能想到马文真的会和禽兽差不多呢。

    “他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跟我睡过觉了,”戴燕燕终于第一次成了蕾蕾倾诉的对象“我那时候才有多大呀,他这么干了,我一直没办法告诉别人,我能告诉谁呢?你就知道把我扔在他那,你让我听他的话,你从来不问我和他在一起怎么样?”

    戴燕燕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直落下来。她脑子里一时间闪过了许多念头,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蕾蕾,对不起自己前头那位死去的丈夫。她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的疏忽造成了蕾蕾终身的不幸,是她为了卸包袱,把一只无辜的小羔羊送进了虎口。她并不是一点不知道马文这人和禽兽差不多,蕾蕾说得对,是她把她扔给马文的。

    “你打呀,你怎么不打了,”蕾蕾伤心地用被角堵住自己的嘴,抽泣了好一会儿,又说“我那时候,有什么办法。他反正豁出去了,后来,他老逼我,我要是不依他,他什么事做不出来?你说我有什么办法?我害怕他把这种事说出去,我也是没办法。”

    “你——”戴燕燕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7

    蕾蕾在十五岁多一点的时候初中毕业,书反正是没办法往下继续念了,她的成绩本来就不好,无书可读正合口胃。她的户口在城里,因此很自然地回到母亲身边待业。所谓待业,其实无业可待。作为长女,蕾蕾如果留在城市里工作,她的弟弟meimei就可能上山下乡,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戴燕燕当然不会同意这么做。对于蕾蕾来说,没有什么比脱离马文的魔掌更让她称心如意,而且硬待在母亲的身边,她仍然感受不到任何温暖。戴燕燕始终拿她当个包袱,她留在城里待业,又成了不受欢迎的新包袱。当居委会的老主任跑来动员她去农村时,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但是戴燕燕一定坚持要蕾蕾去马文所在的那个农场,她的理由似乎很充分,不管怎么说,离马文近一些,也好有个照顾。蕾蕾拼命抗争,戴燕燕硬是自作主张地便把她的户口迁了去。就在那一年,戴燕燕也当了居委会主任,此后的若干年里,她一直干着这差事。

    蕾蕾又到了农场,不过这一次,她有意选了一个最偏僻的角落。在这个角落里,她一待就是好几年,从来也没告诉过马文自己的确切地址。她知道马文盼星星盼月亮地盼她回去,盼她重新回到小木屋里。有时候,她去场部办事,即使时间再晚了,也一定是和同伴一起离去。她坚决不在马文的小木屋里留宿。有一次路上走得非常累,甚至她的女伴也想在小木屋里借宿一夜,可蕾蕾就是说什么也不肯。

    “你是我女儿,难得这么回来一趟,在自己家住几天还不行?”马文当着别人的面,生怕蕾蕾不高兴,小心翼翼地说着,他的不安分的眼神,不怀好意地在蕾蕾和她的女伴身上扫过来扫过去。

    “我不是你女儿。”蕾蕾硬邦邦地说,说了,拉起女伴就走。女伴只知道他们是父女不和,也不往心上去,年轻人一到了农村,脾气很快就变坏。一般的家庭矛盾都是子女已去了农村,父母再也不贴钱给他们,子女在农村钱不够用,怨不上别人,就只好怨自己父母。走着走着天黑了,两个人都有些怕,便用不停地说话来壮胆。女伴问蕾蕾,她父亲每月贴多少钱给她,蕾蕾说一分钱也不给,女伴顿时发火说:“你爸爸真不够意思,怎么能这样。”于是也对蕾蕾大谈起自己父母的不是。蕾蕾一路不吭声,到了住处,不耐烦地对女伴说:“好了,我爸爸跟你爸爸不一样。”

    女伴说:“怎么不一样?”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不要说了好不好。”

    “蕾蕾你怎么了?”

    蕾蕾知道和女伴没办法说清楚,咬着牙再也不吭声。马文是一个她力图想忘却的人,她一直在努力这么做,然而事实上,她越是想忘掉他,越说明自己不能忘掉。她摆脱不了马文留在她心灵深处的阴影。她一直不肯把自己的住处告诉马文,就是害怕马文找上门来,就像马文一再强调的那样,蕾蕾知道马文不会轻易放过她。他绝不会那么轻易地甘心蕾蕾就此从他的手掌中逃出。

    让蕾蕾担心的一天迟早会到来,马文终于打听到了蕾蕾的住址,没人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得到的。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一只喜鹊在屋顶上抖着尾巴使劲叫着。马文鬼头鬼脑地出现在蕾蕾的集体户门口,他东张西望到处看着,神气活现地呼唤着蕾蕾的名字。

    蕾蕾一直在担心的一天还是来了,她脸色铁青地看着马文,尽可能地保持镇静。她知道马文这人什么样的事都可能做出来的。好在马文这一次没做出出格的事,他抽着集体户居住的男知青递给他的香烟,一边咳嗽,一边抽烟。马文不说话的样子,给集体户的其他人留下了老实巴交的印象。蕾蕾在同伴的要求下,在后门口杀了一只鸡。杀鸡的时候,马文呆头呆脑地在一旁看。趁没人注意,蕾蕾对马文扬了扬还沾着鸡血的菜刀,咬牙切齿地警告他说:“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