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虎_第一章第三代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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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第三代 (第3/3页)

人称做‘四马手福尔赛’。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们这种类型的人也过去了,对于国家来说并不一定就好。他们很平凡,但也很正常。我是乔里恩?福尔赛第四代——很不配这个称号——”

    “配,爹,”乔里说,好丽紧抓着父亲的手。

    “不配,”乔里恩又说一句“只能算是次货,我怕什么都不代表,只能代表世纪末。不劳而获的收入、玩票思想和个人自由——这跟个人主义是两回事,乔里。你是乔里恩?福尔赛第五代,孩子,你是新世纪开山的人。”

    说到这里,三个人转弯向学院大门走去,好丽说:“有趣得很,爹。”

    两个人都不大懂得她是什么意思。乔里的脸色很严肃。

    彩虹旅馆的特色是一点儿不时髦,只有牛津的小旅馆能够这样;旅馆里给他们准备了一间橡木板壁的私人小起坐室;那个唯一客人到达时,好丽正一个人坐在室内,穿一件白衣服,羞怯的样子。

    法尔就象伸手去碰飞蛾那样握着她的手。她可愿意戴这朵“草花”吗?戴在头发上一定很漂亮。他从大衣上把栀子花取下来。

    “哦!不,谢谢你——不好意思吧!”可是,她接过来用别针别在颈上,因为忽然记起“浮华”那句话来。法尔在大衣领上插一朵花一定会惹人厌恶;而且她非常盼望乔里喜欢他。其实法尔当着她是最最规矩也最最安静,所以吸引她,一半奥妙也许就在这里,她可曾明白到呢?“我从来没有提到我们骑马的事情,法尔。”

    “还是不要提好!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他的两只手那种不自如的样子和两只脚的局促派头,使她产生一种很甜蜜的权力感;一种柔情蜜意——那就是愿意使他快乐一点。

    “你非要跟我谈谈牛津不可。一定非常有意思。”

    法尔承认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真是开心的事情。上课简直不算什么;还有几个同学人很不错。“只不过,”他又加上一句“当然我很想能够住在伦敦,那就可以下乡来看你。”好丽一只手羞怯地在膝盖上动着,眼睛垂下去。

    “你还没有忘记,”他忽然鼓起勇气来说“我们要一同去流狼吧?”好丽笑了。

    “哦!那不过是幻想的一套。人大起来不可能做那种事情的,你知道。”

    “滚它的——表姊妹总可以,”法尔说。“下回放暑假——六月就开始,你知道,而且长得没有完——我们再看机会。”可是,虽则密谋的快乐和兴奋在她血管里流动着,好丽仍旧摇摇头。“做不到的,”她低声说。

    “做不到!”法尔激动地说;“哪个会来阻挡?你父亲和你哥哥总不会。”

    就在这时候,乔里恩和乔里走了进来;罗曼司只好溜进法尔的漆皮靴和好丽的白缎鞋里面去了;在那个并不能公然倾心吐腹的晚上,它一直就在那里惹得人心痒痒的。

    乔里恩向来善看风色,不久就发觉两个男孩子中间暗藏的敌意,同时有点弄不懂好丽是怎么回事;自己不知不觉变得讽刺起来,这对于青年人的健谈是一记致命伤。晚饭后,有人给他送来一封信,使他忽然沉默下来,一直到乔里和法尔起身告辞时,他都不大说话。他陪着他们出来,一面抽着雪茄,跟儿子一直走到基督教会学院的大门口。转身回来的路上,他把那封信取出来,就着街灯又读了一遍。

    亲爱的乔里恩:

    索米斯今天晚上又来了——今天是我三十七岁的生日。你说得对,我不能再住在这里了。明天我就上皮德蒙旅馆去住,可是在出国之前一定要见见你。我觉得冷清,而且心绪很坏。

    伊琳。

    他把信折好放在口袋里,向前走会,对自己这样激动很是诧异。这家伙说了些什么话,有过什么举动呢?

    他转弯到了高街,向杜尔街走去;一大堆钟楼、穹顶、长长的学院建筑和垣墙就象摆成一个迷阵,在强烈的月光下或者照得雪亮,或者罩在漆黑的影子里;他就在这些中间走着。在这个英国文雅气息的中心,很难想象到一个孤独的女子会受到人家的纠缠或者追逼,可是她这封信除掉这个又说明了什么呢?索米斯一定逼着要和她复合,而且这样做还会得到舆论和法律的支持!“一千八百九十九年了!”他想,一面望着一家村舍墙头上晶莹的碎玻璃;“可是碰到财产时,我们还是个未开化的民族!明天早上我就上伦敦。我要说她出国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是这个念头使他并不高兴。为什么索米斯要把她赶到国外去呢?而且,索米斯也可能跟了去,在国外,她丈夫的那些殷勤就更加没法子对付了。“我得小心点儿,”他想;“那个家伙做事可以毫不顾面子。那天晚上在马车里的派头我就不喜欢。”他的心思转到琼的身上。琼能帮点忙吗?过去有一个时期,伊琳是她顶好的朋友,现在她是个“可怜虫”了,准会投上琼的脾气!他决定打电报给女儿,叫她到巴丁登车站来接他。当他一步步走回彩虹旅馆时,很弄不懂自己要这样大惊小怪。是不是每一个女人碰到这种情形他都会烦神呢?不会!决不会如此!这个坦白的结论使他觉得很是丧气;他看见好丽已经睡了,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可是睡不着,在窗口坐上大半天,蜷缩在大衣里面,看着屋顶上的月光。

    隔壁房间里,好丽也醒着,想着法尔上眼皮和下眼皮上的睫毛,尤其是下面的;同时在想自己怎样能够使乔里比较喜欢他一点。栀子花在小卧室里的香气很浓,而且闻上去很好受。

    这时法尔正从布莱斯奴斯学院二楼自己房间的窗子里探出身来,眼睛盯着月光照着的四合院,可是一点看不见,他看见的是好丽穿着白长服的苗条身材,坐在炉火旁边,就是他走进房间时那个样子。

    可是乔里,在他那间窄得象个鬼影的卧室里,一只手压在颊下睡着,梦见自己和法尔坐在一条船上,在参加一次失利的比赛,他父亲站在拉纤小径上喊:“二号!手不要放在那里,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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