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中尉的女人_第60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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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第6/7页)

不仅将匕首插进了我的胸膛,而且乐滋滋地搅动着。”这时,她呆呆地、似乎不情愿地盯着他。查尔斯下面说的一句话险些儿使她晕倒。他象判决犯人似地宣布:“总有一天,你会受到审判,就你对我做的一切承担全部责任。倘若老天有眼,你必定受到最严厉的永久性惩罚。”

    这种语言够惊人的了。然而语言本身有时却远不及它所要表达的感情更深刻。以上这些话是查尔斯在绝望之际发自肺腑的心声。他声嘶力竭地说出了这些话。这些话的背后不是闹剧,而是悲剧。半晌,她还是那样呆呆地望着他。他内心深处的可怕愤怒在她的眼睛里有所反应。她的心在剧烈地跳动,她突然低下了头。

    他最后犹豫了片刻。他的面孔象是即将决口的堤坝一样,诅咒的洪流就要以雷霆万钧之力破堤而出。但是,就象莎拉突然感到内疚那样,查尔斯突然合拢嘴巴,咬紧牙关,转身朝门口大步走去。

    莎拉一手提起裙子向他奔去。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猛地转过身来。莎拉突然站住,显得手足无措。但没等他再朝外走,莎拉快步越过他,到了门口,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不能让您带着这样的想法走掉。”

    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象是透不过气来。她盯着他的眼睛,似乎要凭着这种坦直的目光阻止他离开。可是当他愤怒地挥一挥手,示意让她躲开时,她开口讲话了。

    “这所房子里有一位女士,她很了解我,她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了解我。她希望见见您。我求您满足她的愿望。她会…比我自己更能说明我的品性。她会说明,我对您的行为不象您认为的那样应当受到谴责。”

    查尔斯望着她,两眼喷火,好象就要让那堤坝决口似的。显然,他费了好大劲儿才控制住自己,才扑灭火焰,冷静下来。他说:

    “你居然认为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能将你的行为解释清楚,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那么…”

    “她在等着。她知道您来了。”

    “就算她是女王本人我也不在乎。我不想见她。”

    “我可以走开。”

    她跟查尔斯一样,两人都是满脸通红。这时,查尔斯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竟准备对一个柔弱的女子动手了。

    “让开!”

    可是她却摇摇头。这当儿,语言是无能为力的,只有意志才能决定一切。她的表情紧张,几乎是痛苦万分。然而,她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奇特的光芒…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另一个世界刮来一阵微风,在他们二人之间难以觉察地吹着。她望着查尔斯,好象她知道,自己已把他逼到了绝望的境地。她有点害怕,吃不准他会干出什么事来。她望着他,眼睛里并无敌意,只有好奇,似乎正在观察一次实验结果一样。查尔斯踌躇了一下,垂下眼皮。虽说他此时怒火万丈,但他知道,他仍然爱着她;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他已失去的恋人。他低着头,望着她的镀金皮带扣,问道:

    “为什么要叫我见她呢?”

    “一个不很诚实的绅士早就该猜到这一点了。”

    他迷惑地望着她的眼睛。她的眼里是否含着隐隐约约的笑意呢?不,不可能有。确实没有。她用那不可思议的目光又望了他一会儿,随后离开门口,穿过房间,走到壁炉旁拴着铃绳的地方。查尔斯可以走了,但他却没有动,只是用眼睛盯着她。查尔斯心想:“一个不很诚实的绅士…”又要玩什么恶毒的把戏呢?另一个妇女,比她自己更了解她,理解她…对男人的那种仇恨…这所房子里住着…他不敢再想下去。莎拉拉了一下铃,然后走到查尔斯面前。

    “她马上就来。”莎拉打开门,斜了他一眼。“我求您听听她不得不说的话…并且,根据她的处境和年龄,给她应有的尊重。”

    她说完后便走开了。不过,她最后的一名话却给他留下了一个重要的暗示。他立即推测出自己就要会见的是什么人。他以为,那准是她的雇主的meimei,即那个女诗人(现在就让我们把她的名字说出来吧)克里斯蒂娜·罗塞蒂小姐,肯定是她!他不是在偶然的机会看到她的诗中有种难以理解的神秘主义吗?她的诗不是十分晦涩吗?不是给人以特别内向以及女性的繁乱感觉吗?说得坦率些,她极为荒唐地把人类的神圣爱情说得一团糟。

    他大步走到门边,打开门。莎拉这时已走到楼梯拐角处另一头的门口,就要进门去了。她回头望了一下。他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这时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声。有人正在上楼。莎拉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让查尔斯不要讲话,随后她走进了那个房间。

    查尔斯犹豫了一下,回头走进画室,来到窗前。他现在明白了,莎拉的生活哲学是受谁的影响。就是罗塞蒂小姐!《笨拙》周刊②曾经把她称做啜泣的女修道院院长、拉斐尔前派中歇斯底里的老**。唉,要是刚才没有折转回来该多好!要是事先打听一下,他就不会陷入这糟糕的困境!可是他却来了。不过他突然发现,而且是苦中有乐地发现,他自己已经打定了主意,决不让那个女诗人的如意算盘得逞!跟那个女诗人相比,他只不过是沧海之一粟,只不过是一座奇异花园中的一棵小草,尽管如此…

    克里斯蒂娜·罗塞蒂(830—894),英国女诗人。上文说的她的哥哥即英国画家、诗人但丁·罗塞蒂。

    ②《笨拙》周刊是英国一家著名的插图杂志,创刊于一八四一年,延续至今。

    身后有脚步声。他板着脸转过身来。谁知来的不是罗塞蒂小姐,而是带他上楼的那个姑娘,手里歪歪扭扭地抱着一个小孩。看样子她象是抱着孩子去喂奶,路上看到画室的门开着,就顺便朝室内张望一下。她似乎对查尔斯一个人站在那儿感到吃惊。

    “拉夫伍德夫人走了吗?”

    “她对我说…有位女士想单独跟我谈谈。已打铃叫过她了。”

    那姑娘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可是,她没有象查尔斯所预料的那样走开。相反,她走进屋子,把那孩子放在画架旁边的地毯上。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娃娃递给那个孩子,然后俯下身来呆了片刻,似乎是为了看清楚那孩子是不是开心。接着,她一句话没说便站起身,姗姗地朝门口走去。而查尔斯却站在那儿,又是恼火,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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