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堂前的燕子_《永远的尹雪王谢堂前的燕子》之语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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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远的尹雪王谢堂前的燕子》之语 (第2/3页)

rus),也类似莎士比亚《马克白》剧中出现的妖婆。

    所以,当尹雪艳说:

    “宋家阿姐,‘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谁又能保得住一辈子享荣华,受富贵呢?”

    这也就是高高在上的白先勇对人世的评言。而当“尹雪艳站在一旁,叼着金嘴子的三个九,徐徐地喷出烟圈,以悲天悯人的眼光看着她这一群得意的、失意的、老年的、壮年的、曾经叱咤风云的、曾经风华绝代的客人们,狂热的互相厮杀[表面意思指打麻将],互相宰割”我们好像隐约听到发自黑暗古墓后面的白先勇的叹息:“唉,可怜,真正可怜的人类!如此执迷不悟!却不知终归于死!”人,皆不免一死。死神,一如尹雪艳,耐性地,笑吟吟地,居高临下,俯视芸芸众生,看着他们互相厮杀,互相宰割。然后,不偏不袒,铁面无私,将他们一个一个纳入她冰冷的怀抱。

    如此,《永远的尹雪艳》,除了表面上构成“社会众生相”之一图外,另又深具寓意,是作者隐形的“开场白”

    值得注意的是,一旦我们采取了此篇的象征含义,而视尹雪艳为死亡之化身,则文中蕴育的那么一点诙谐性;完全丧失,全篇小说立刻变得“死一般的严肃”(deadserious)。许多原本夸张得近乎滑稽的比喻与描写,一下子变得不夸张,不滑稽,完全认真。尹雪艳真的变为“永远”不再是作者的反面话。她的言谈真的是“神谕”她真的是一个“通身银白的女祭司”人们在她面前,真会发出“讨救的哀号”与“乞怜的呼吁”这些本来靠着夸张与故意的做作而激发讽刺效果的言语,突然之间一针见血地勾绘出人类与死亡的关系。可怜的人类,囿于生命之“有限”不论有多么重大的抱负,都无法与死神抗争。其无助、无能之处境,正是吴经理以苍凉沙哑的嗓子唱出的:

    我好比浅水龙,困在沙滩。

    尹雪艳的公馆,是“世外桃源”给人“乐不思蜀的亲切之感”坐在沙发里,倚在柔软的丝枕上“人一坐下去就陷进了一半”“叫人坐着不肯动身”大家谈的是“老话”“都有一腔怀古的幽情”“好像尹雪艳便是上海百乐门时代永恒的象征,京沪繁华的佐证一般”老朽得眼圈都已开始溃烂的吴经理,居然听信尹雪艳哄他的“干爹才是老当益壮”这句话,于是“心中熨帖了,恢复了不少自信”在这种描述里,作者对社会国家的批评与影射,显而易见,不必解释。然而其中的“自欺”之旨意,亦可适用于作者视野中的人类根本之处境。真的,我们那一个人,不也同样避免面对“终归一死”的残酷现实?我们那一个人,不也盲目自欺地贪恋着虚空的人生,陷入暂时的安适与欢乐中,不肯动身?尹雪艳招待客人的京沪小菜,名为金银腿,贵妃鸡,抢虾,醉蟹,显然也都有暗示含义,影射人类愚昧无知,贪求富贵,迷醉于富贵。

    《台北人》中的许多角色,都喜欢打麻将。打麻将这件事,在《台北人》世界中,一般影射麻木不仁,逃避现实,遗忘痛苦,自我陶醉。在《永远的尹雪艳》里,除了这些比较明显的影射外,随着主题含义之引申“麻将桌”进一步变为整个人生的缩影。尹雪艳的公馆里“打麻将有特别设备的麻将间、麻将桌、麻将灯,都设计得十分精巧”围着尹雪艳的麻将桌“互相厮杀互相宰割”的朋友们,其实也就是陷落在人生的泥沼中徒然打滚的人类。而尹雪艳,这位铁面无私的死神,当然自己不下场,只是旁观。她总预先下一番工夫,替客人们安排好牌局,准备得完善妥帖,为的却是能够尽情观赏人类无助的挣扎,以为自娱。没有一人能够成为胜利者,因为“在麻将桌上,一个人的命运往往不受控制”真的,既有“死亡”之存在,谁还能够控制自己的命运?一如尹雪艳转动菜牌选菜,谁知道死神下次选中的,是你是我?

    一旦我们了解了埋伏在社会讽刺画面下的死亡主题,再从头细读这篇小说,我们就会惊奇地发现,作者是如何仔细如何费心地选择精确的字句,制造生动适切的意象,并充分利用且发挥惟独中国文字才具有的那种暗示潜能。

    为了影射尹雪艳是“魔”作者一再采用“风”之意象;以写实观点而言,是比喻她姿态轻盈,以寓意而言,当然就是象征她“无实质”尹雪艳确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妖孽:“脚下没有扎根”“轻盈盈的来回巡视”伺机攫取下一个祭品。她的“嘴角一径挂着那流吟吟浅笑”这句话中的“流”字,有如画龙点睛,十足表达出尹雪艳之不可捉摸。尹雪艳是“冰雪化成的精灵”心硬似铁,性冷如冰,难怪她奉上的,是“冰面中”是“一盅铁观音”是“一碗冰冻杏仁豆腐”尹雪艳周身透着“麝香”“薰得…人…进入半醉的状态”她客厅中细细透着的“一股又甜又腻的晚香玉”是致命的妖气,在人被薰得怡然入醉时,已中毒素而步向死亡。

    我们不难注意到,白先勇在形容尹雪艳时,一再取用与巫术、庙字有关的字汇与意象语,以暗示她的“超自然”性质。如“通身银白的女祭司”、“祈祷与祭祀”、“徐徐的喷着烟圈”、“神谕”、“像一尊观世音”她邀请徐壮图,一道研究“麻将经”她客厅中的晚香玉“到了半夜,吐出一蓬蓬的浓香来”她害得徐太太“两腮一天天削瘦,眼睛凹成了两个深坑”

    另外,白先勇在这篇小说的情节结构中,纳入一大节关于法师吴家阿婆的来历与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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