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太平_第二章月斜斜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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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月斜斜 (第10/11页)

许家不同意,非要儿媳住过去不可,兰柏艾把新房布置得无可挑剔,刘亦冰也站在许家那边帮着说话。刘达只好又让步了。仅仅一年,刘亦冰就和许尔强离异,她甚至没来得及从许家搬出来独立生活。许尔强去了美国,现在拥有两个国家的国籍。刘亦冰仍然回到父母身边,仍然在总院工作。和过去相比,她的身份只有一点改变:由“未婚”变成“已婚”或“曾婚”此外,她还得以一辈子来消化那一年的余痛。她曾经问过爸妈,当时你们就料到今天了吗?

    刘达说没有。说假如料到了,我们会更难受的。

    哦,就是说:他们原本就难受。压着罢了。

    刘亦冰无数次回忆她和许尔强相爱的经过,想从中找出他的虚伪,以证明自己被欺骗了。她从最初那次通电话开始搜寻,一直到结婚为止。她让自己保持公正,总没有找到痕迹。但这不可能啊,假如他不虚伪,那她不就是个傻瓜吗?假如他不虚伪,那婚后的一切岂不是噩梦!终于,她找到一点儿:自从她首次见面时说了句“别老对不起对不起的…”之后,许尔强就再也没说过“对不起”了,在婚前近两年里,他竟一次也没说过!这表明,他一开始就把她放在心上了,否则,他不会因她一句嗔言而改掉痼习。但同时,他在她面前又始终是淡淡的,清雅的,从不俯身相许的。仿佛有她无她都一样…啊,他可真了不起。

    刘亦冰终于发现他一丝虚伪。与虚伪同时被发现的,仍然是他的了不起。

    …刘达仍然在奋力拼杀,喉咙里发出的气息连刘亦冰这儿都听见了,他击出的球软软地飘过去,再被许淼焱猛击回来。刘亦冰心疼,爸要输了,她看出他不想输,在他一生中任何输赢都是很重要的事。现在,他竟输给一个比他大10岁的老对头。许老的身体真不错,仿佛活到这把年纪才真正开始活。兰柏艾在边上如歌般叹着:“他们到底是男人呵。冰儿我们女人就是不如男人活得自在,只能跟着他们受罪。他们倒好,想干啥就干啥。”刘亦冰下意识地唔一声,未置可否。过了一会,兰柏艾又以相同节奏自语些什么,刘亦冰似听非听,间或唔一声而已。神情有如听到一颗石子在地上滚动。

    爸以前不知网球为何物,惟一的运动就是散散步,偶尔也打猎。谈起球类,他只会说,主席喜欢乒乓球,朱老总篮球也不错…刘亦冰诱惑他打打网球,除了使他加强锻炼外,也是借机让他多接触新事物。假如接触了而不喜欢,则是另外一回事。许淼焱竟很快将这用心接过去,因他是个网球迷,在国民党时就和美军顾问打过。他把爸对网球的一点小喜欢弄得大大的,不久,军区就建立了这个高质量网球馆。坦率说,这跟刘达打过几次网球颇有关系。而最后呢,常来此打球的却并不是刘达,是许淼焱。还有呢,军区大院谁人没这种印象:许老是刘司令密友,他们老在一块打球。这里说的“打球”意思可就丰富多了。

    兰柏艾突然扬首,朝场上朗声叫道:“淼焱啊,你硬撑什么呀,当心血压!”

    许淼焱回头道:“有数有数。”

    兰柏艾对刘亦冰解释:“他要倒下了,还不是我倒霉,茶水汤药都得我忙。”

    许淼焱动作开始迟缓,几个该接的球也没接住。看上去真是累了。刘达趁势追赶,接连放出几个精彩球,终于拿下这一局。一算总分,他还赢了。许淼焱羡慕他:到底年轻10岁!…刘达不承认赢在年轻上,硬说自己的球技好。两老头且走且议,摇摇晃晃下场来。

    兰柏艾衣袖一抖,甩出条白绸手绢,迎上前去替刘达揩汗。刘达正要躲,兰柏艾的手绢儿已经按在他额上了,她踮着脚儿,一只雪白的手扳住他肩头,极细腻地抹去他眉间汗珠。心疼地:“哎哟,看你都累成啥样了…”刘达不知所措,闭住呼吸,忍受着她身上的香水味儿。刘亦冰在边上看了,气得面色铁青,竟木木地发怔。兰柏艾替刘达揩完汗,才把那手绢儿塞到自己丈夫怀里,却并不替他揩。许淼焱也不觉得什么,拿着那手绢沾沾额头,算是揩过了汗。

    倒是体育馆工作人员看了不安,急忙用瓷碟子端来两盘热毛巾,毛巾都是洒过香水的,冒着腾腾热气,请首长们揩脸。刘达一把抓过毛巾,将脸上上下下重揩了一遍,朝碟子上一摔。工作人员接着送上茶和水果。再接着,司令部管理局副局长在一位处长陪同下也走了出来,副局长陪刘达略聊几句,便请他们到内厅洗澡休息。处长报告说,健身房里的电动按摩椅已经开上了,请两位首长躺上去放松放松。那套装备是从日本进口的,首长你还没试过呐,也该了解一下它的功能状况…副局长与处长看上去都很质朴,很小心,言语中也没有一点逢迎的气息。他俩虽然管刘达和许老都叫首长,但精神头显然全搁在刘达身上,不看许淼焱。刘达吃了一只香蕉,小啜了几口茶,看下表道:“来不及了,还有个会。老许,得罪喽。”他这话有两个意思:一是我今天把你赢了;二是我不能陪你了。他从处长手里接过军装,准备告辞。

    许淼焱惬意道:“我说老刘哇,迟退不如早退。退下来了才算解放自己。呃?”

    副局长和处长闻言色变,紧张地看刘达。而兰柏艾简直是要吃了许淼焱似的瞪着他。

    刘达说:“你是福将啊,我没福气。”摆摆手走了。副局长和处长送出一程。

    兰柏艾训许淼焱:“你又惹祸,那话能随便说吗?”

    “哪里哪里。有时候哇,人也得小小锋芒一下,别叫人看扁了。军区那么多领导,谁敢像我这样跟老刘随便说话?”许淼焱慢慢剥一只香蕉。

    这倒也是,当着机关干部面开刘达一个玩笑,反而会让机关干部敬畏自己哩。

    兰柏艾看着刘亦冰挽着刘达走远,细细笑道:“在机关大院里,还这么搂着走路,跟搂小老婆似的。嘻嘻嘻,也不怕招人骂。”

    许淼焱叹道:“柏艾,你说话也太恶心了!唉,女人哟…”

    刘亦冰随父亲一同走,警卫员远远地跟在他们后头。待走入一条花径,刘亦冰尖声叫骂:“臭娘们演什么戏,你怎么不把她手打掉!这家人玩弄感情就跟玩弄那条小手绢一样。”

    刘达对女儿的失态一愣,白了她一眼。稍顷,沉声道:“那婆姨一声喊,许福将就开始让我赢球了,真讨嫌!说实话,这场球我输给他的。但是他们弄得我比输还气人。”

    “我也看出来了。”

    “兰柏艾她跟你讲什么?”

    “讲一个35岁的单身中校…除此以外,她还能讲什么呢。”

    “讨嫌。这等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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