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短篇作品_辜鸿铭散文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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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辜鸿铭散文 (第3/3页)

天出生的。那场革命成功地废黜了皇帝。

    “我想她的出生预示了一个新时代春天的到来,”他说“她是我们这个伟大民族秋天里的最后一只花朵。”

    从他书桌的抽屉里老人拿出一些零用钱递给小女孩,打发她出去了。

    “你看我留著一条辨子,”他把一边用手缕著辨子,一边说道,”它是一个象征。我是古老中国的最后一个代表。“

    接著他用更为平和的语调同我谈起很久以前的哲学家。那时他们同弟子周游列国,向可以教化的人们宣传自己的学说。各国的国王很是善待他们,或是邀请他们出将入相,或是任命他们主治一方。他学识渊博,谈锋犀利,讲起他这个国家的历史事件来绘声绘色,娓娓动听。我禁不住想他是一个悲剧性人物:他觉得自己有能力治理这个国家,可是却不再有皇帝能够任用他;他觉得自己才高八斗,有能力施教诲之责,他渴望人们会成群地追随他,更渴望把自己的知识传授给他们,可是前来听讲的却寥寥无几,而且还都是些穷困潦倒,食不果腹,呆头笨脑的乡下人。

    有那么一二刻直觉告诉我该是告辞的时侯了,可是他却没有要我走的意思。最后我不得不向他告辞。我站起来,拉住了我的手。

    “你来拜访中国的最后一个哲学家,我该送你点什么留作记念才是。可是我是一个穷人,我不知道送点什么值得你接受的东西。”

    我连忙说什么都不用送,这次拜访的记忆本身就是最好的记念。他笑了。

    “在这个堕落的年代里,人们的记忆都变得短暂了,我还是应该送给你一件有形的东西。我想送给你一本我的拙作,可是你又不能读中文。”

    他带著困惑但友善的神情望着我。突然间我有了一个主意。

    “能不能给我一份您的书法作品?”我问道。

    “你喜欢书法作品?”他笑了。“我年轻时侯的书法在人们的眼里还远不是一无是处呢。”

    他在书桌边坐了下来,他拿出一张宣纸,展放在桌上。他在砚台上滴了几滴水,拿起墨在上面研好了墨,然后便拿起笔开始写了起来。我站在一旁边看他写字,边想着关于他的一些不大风光的传闻。据传这位老先生,无论何时只要手头积攒一点钱,总是要挥霍在烟花巷里。他的大儿子是这个城市里一个颇有身份的人。对其父的行为感到恼火,觉得受了屈辱,若不是由于这种父子关系的存在,他早就会对这种狼当行为大张挞伐了。在我看来,这种不检点的行为对于其子来说是一件满难于启齿的丑事,但是对于研究人类本性的学者们来说则是一件需以平常心来对待的事情。哲学家们个个都极善于在研究中阐明自己的理论,并根据别人的生活经验得出结论;可是在我看来,哲学们若能够亲身经历人生的各种事情,他们所写的著作会更有价值。对于我自己,我是能以宽容的心来对待这位老人背地里所过的放荡生活。或许他只是在寻求去阐述人类幻想里最不可思义的事情。

    他写完了。为了使墨能尽快些干涸他撒了些灰在纸上面,然后伸手递给我。

    “你写的什么?”我问道。

    我看到他的眼里飘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

    “我冒昧送给你自己作的两首小诗。”

    “我不知道您还是一位诗人。”

    “当中国还是一个未开化的民族的时候,”他挖苦道“所有受过教育的人就能够写出优美的诗句了。”

    我拿起纸来看了看上面的中国字。唯一能看明白的就是上面的字是相当有序地排列著的。

    “您能不能告诉我一下上面写的是什么?”

    “对不起,我不能,”他回答道“你不能指望我背叛自己。还是请你的英国朋友帮这个忙吧。那些自以为了解中国的人实际上什么也不了解,但我想你至少会找到人向你解释一下这两首诗的大概意思。”

    我向他道了别,他则非常客气地一直送我上轿。后来我有机会遇到一位从事汉学研究的朋友,我请他把这两道诗翻译了出来。我不得不承认,每当我读到这两首诗,就不免想起和那位哲学家的会面。

    第一首诗

    当初你不爱我

    你的声音是那么甜美

    你的眼里充满了笑意

    你的双手纤细温柔

    后来你爱上了我

    你的声音变得苦涩

    你的眼里充满了泪水

    你的双手僵硬乾涸

    这是多么的令人悲伤

    因为爱使你变得

    不再可爱

    第二首诗

    我曾乞求岁月匆匆

    带走你明亮的双眼

    你如桃花般娇嫩的皮肤

    和你迷人的青春朝气

    那样我就可以独自爱你

    你也会在乎我的爱

    岁月真的匆匆过了

    带走了你明亮的眼睛

    你如桃花般娇嫩的皮肤

    和你迷人的青春朝气

    可是我却不再爱你

    也不再在乎你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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