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太后_第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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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第5/5页)

“她没被关着。”深秋的大地有多凉呀!端木骥剑眉紧锁,一心只想推她回宫,不觉加重了握住她手臂上的力道。“有事明天再说。”

    “等不及了,我要放她出去。”她泪水迸了出来,身子扭动,赤脚用力踩住地面,使尽力气反抗他的箝制。

    “你放她出去,她能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去,回家呀!就是不要再待在这儿了。”

    “她一辈子待在宫中,都四十几岁了,她的爹娘已经不在了,她回谁的家?兄弟还认她吗?”他急急地陈述道:“在这里有人照顾她,有太医为她诊病,这儿就是她最好的归宿。”

    “不行哪,她被关着…”她泪流满面,心口不知为谁而疼。

    “她没被关着。”他再次强调,幽沉的双眸望定了她,沉声道:“是她的心将自己关了起来。”

    “不要跟我做文章,我听不懂!”她哭叫道。

    “就让她在宫中度过余生吧。”他直接下决定。

    “好残忍。”

    谈豆豆泪如雨下,紧绞一夜的心脏还是痛得她无法承受。

    深宫寂寂,多少事,惊涛骇狼,她无从阻挡,也无从知晓;她可以做一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也可以当一个掌控大局的皇太后,无知也好,弄权也罢,争风吃醋,兜来转去,还不都只是在这座皇城里浮沉?!

    皇太后、福贵人、贤妃、淑妃、数不清的女子,在这里自成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遵守抅谨的生活体制,面对着严酷专断的家法,她们如何生、如何死,外界无从得知;她们的心葬在幽寂的深宫,她们的灵徘徊于琼楼玉丰之间,不是魂魄不归去,而是…她们无处可去。

    花儿谢了,还能化作来年的春泥,她们却是无从超生的鬼,年复一年,心随着身而凋敝,人老珠黄,或是欢情不再,或是槁木死灰,最后送进了皇陵,留下一个尊贵的空洞谥号,这辈子,就完了。

    抬头看天,天空应该是无边无际的,可为何她的夜空还是局限在皇城高耸的宫墙之内?

    “端木骥,你告诉我!”她恐慌了,猛晃着让他抓住的手臂,激动地问道:“如果未来的五十年,我都只能从这块天井看天空,你说我会不会像福贵人一样?”

    “不会。”他用力稳住她的晃动,斩钉截铁地道。

    “会!一定会!我会像她一样疯掉的!”

    “你跟她不一样,你没犯错。”

    “就算我没犯错,我也被关在这里啊!”谈豆豆话一出口,便是放声大哭,终于明白自己在恐慌什么了。

    本以为只是害怕孤寂,原来竟是多年以来无从排解的深沉恐惧,她不敢再看天空,怕那巨大的黑洞会吞噬了她。

    “别哭!”端木骥低喝一声,马上将她按进了怀里。

    “不要!”她拚命挣扎,猛推他的胸膛。连哭都不能哭了,她真的是失去自由了。“你放开我啊!可恶!我要哭不行吗?!”

    “会让人听见的。”他眉宇笼上一层浓重的郁色,双臂依然紧紧地抱住她,不让她的哭声逸出。“我带你进宫。”

    “就是你带我进宫的!我才不进宫!我要出去!”她的声音闷在他的衣衫里,还是哭叫不休。“端木骥,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你不要闹了。”他横了心,拖她往回走。

    “我爱闹又如何?用不着你来管我,放开!”她发疯似地捶打他,拿脚猛踢他的小腿。“我要出去啊!再不出去我…我…”

    她一口气接不上来,哭声戛然中止,一双圆眸瞪得大大的。

    “你怎么了?”端木骥心惊地扳起她的脸蛋察看。

    “我不能呼吸…”她用力喘气,圆脸让他扳得仰起,整个人却是软趴趴地倚着他,泪水又是扑簌簌掉落下来。

    “吸气,快用力吸气!”他心急地命令道。

    她缓缓地抬眼,向来灵动的瞳眸黯然无神,声音好弱。“端木骥,求求你,放我出去,我想出去,我待不下去了…”

    望着那张无助的泪颜,向来行事果断的端木骥陷入了天人交战。

    他猜得出她在害怕什么,他的心更让她的号哭给揪得死紧,他想帮她,他想安慰她,他想马上带她飞出高墙,但是…他不能。

    颗颗珠泪滑落她的脸庞,也跌进了他抬着她脸蛋的指掌;泪如泉涌,涕泣如雨,他感觉着那悲哀的湿意,眸光亦随她转为忧伤朦胧,指头缓缓滑移,安抚似地轻柔拭去她的泪痕。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她的哭音渐微,仿佛溺水求援不得,几经挣扎浮沉后,只得绝望地沉入水中,终至灭顶。

    夜黑风高,深秋寒凉,端木骥抬眼望去,宝贵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地哭着,宁寿宫外灯影摇晃,有人探看,只消他一声令下,就会有一群人过来服侍她,将她照顾得妥妥贴贴的…

    他猛然抬头看天;天是这么地黑,她是如此地惧怕,他再也不愿见她蜷缩在黑暗里哭泣,如果可以的话…不,不必如果,不用假设,他就是要亲自守护她,为她击退黑夜里的恶魔。

    “你听着,我带你出去。”他俯下脸,郑重地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得答应我,不要哭,不要吵,不要说话,跟我走,听我的安排。”

    “呜…”她哽咽难语,茫然地看他。

    “宝贵,这儿留给你处理。”他转头吩咐,声音压得更低。“本王带太后出宫,你绝对不得声张,明早就会送她回来。”

    “呜…”宝贵惶然不知如何回应。

    他不再理会宝贵,手臂一振,将已经哭得虚脱无力的小太后打横抱起,飞快地奔入了曲曲折折的深宫花径里。

    疾风扑面,他热门熟路,痹篇了巡夜的侍卫,直奔上驷院的厩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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