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_第16节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16节 (第5/9页)

大厅:一切都掺合在圆柱的长廊上,与一流大师们设计和建造的建筑融为一体。

    在西班牙、英国、法国、荷兰的海军兵工厂,我们只能看到与这些武器有关的东西;而在威尼斯,艺术和工业紧密相联。由卡诺瓦建造的埃莫海军上将①的纪念碑就竖立在一艘船的骨架旁边;排列成行的炮筒穿过长长的柱廊出现在您眼前;来自希腊比雷埃夫斯的两只巨大的石狮子守护着船坞的大门,一艘战舰即将从这里开出,去开辟一个雅典人不认识,而被现代意大利的天才发现的新世界。除了海神留下的这些优美的零星碎片以外,兵工厂再也不会让人想起但丁的诗句:

    ①埃莫(E摸一七三一—一七九二),威尼斯海军上将。

    “像威尼斯人的海军兵工厂一样,冬天将粘性极强的树脂煮沸,用来修补损坏的大船;因为不能出海,他们就利用这个空闲来建造新的大帆船,或者给多次远航的大帆船侧捻缝;有的用锤子敲船头,有的敲船尾,有的切削船桨,有的编织缆绳,有的则修补他们的前桅帆或后桅帆…”(《地狱》,21卷)。

    所有这些活动都已结束:兵工厂几乎全部变成了空地,高炉熄了火,锅炉锈迹斑斑,制绳的纺车不见了,工地上看不见建筑者的踪影,这一切证明了它同宫殿一样死气沉沉。再也见不到木匠、帆篷工、海员、捻缝工和水手的人群,我们只看到几个苦役犯拖着枷锁;其中有两个在炮闩上吃东西;在这种铁桌子上,至少他们能够梦想自由。

    以前这些苦役犯经常在比桑托尔上划船,人们在他们干瘦的肩膀上披了一件鲜红的祭服,使他们更像拿着镀金短桨劈波斩狼的能手。他们乐意让铁链拖出声音来点缀他们艰辛的劳动,就像在孟加拉过杜尔加节时穿着金黄色薄纱的舞女,在脖子、手臂和腿上装饰的圆环的响声中翩翩起舞。威尼斯的苦役犯使总督和海融合在一起,他们用奴役身份延续了这种永远不可分解的联合。

    当年曾经把十字军战士带到了巴勒斯坦海岸并禁止任何一艘外国船只在亚得里亚海风下扬帆的众多舰队,现在只剩下了一艘比桑托尔的模型。拿破仑的一艘汽艇,一只孤单的独木舟,几艘战舰的构思,这些在海洋见习军官学校的黑板上用粉笔画出的模型。

    一位从布拉格来的法国人在威尼斯等待亨利五世的母亲,他看到威尼斯兵工厂里亨利四世的盔甲时,想必会很激动。贝阿尔纳在伊夫里战场佩的剑也曾和这副盔甲放在一起:但是今天这把剑不在了。

    一六○○年四月三日根据威尼斯大会的一条法令:EnricediBor波neIV,RèdiFranciaediNavarra;Conlitigliuoliediscendentisuoi,siaannumeratotrainobilidiquestonostromaggiorconsiglio①.

    ①“亨利·德·波旁(HenrideBour波n)四世,法国和纳瓦尔的国王,和他的儿子及后代被列入我们威尼斯大会的贵族当中。”

    亨利·德波旁的后代查理十世,路易十九和亨利五世于是成了不复存在的威尼斯共和国的贵族,就像他们在波希米亚是国王,在罗马是圣让——德拉特朗的议事司锋一样,这都是按照亨利四世的愿望;我是按照最后一点来介绍他们的:他们丢失了披风和短毛皮披肩②,而我失去了大使的位置。然而我在圣让·德拉特朗的神职祷告席中过得很好!多么神圣的教堂!多么美丽的天空!多么迷人的音乐!这些歌曲比我的威严及议事司铎的荣誉还要经久不衰。

    ②戴在手臂或肩膀上的毛皮标志。

    在兵工厂里我的荣誉让我十分难堪;它在我的脸上大放光彩而我却全然不知:陆军元帅、海军元帅和总司令帕吕克西从我的火角①认出了我。他向我跑来,表明了他的好奇;然后道歉说,因为他即将主持一个会议,不能久陪,于是把我托付给一位高级军官。

    ①嘲弄地影射穆瓦兹的火角。

    我们遇到了即将起航的三桅战舰舰长。他无拘无束地和我交谈,以一种我十分喜欢的水手的坦率对我说:“子爵先生(好像他一直就认识我似的),您有什么事要委托我在美洲代办吗?”“没有,船长,请代我向美洲致意,有很长时间我没去那里了!”

    每次看到战船时,我就止不住滋生一种想离开的强烈愿望:如果我是自由的话,第一艘驶向印度的船就有可能把我带走。我是多么遗憾没有随同帕里船长去两极地区啊!我的生命只有在云端和海里才会有自由:我经常希望它将消失在某一张风帆下。在时光的风狼中度过的那些沉重的岁月不是抛锚,它不能阻止我向前远航。

    一八三三年九月

    威尼斯

    圣·克里斯托夫的墓地

    在兵工厂,我离如今已当作墓地的克里斯托夫岛不远。这个岛上有一个嘉布遣会修道院;修道院已倒塌,它的遗址只剩下一块方形的围墙。坟墓没有增加多少,至少是它们没有高出地面盖满青草。紧贴西围墙有五六块石碑;用白字写明日期的几个黑色的小木十字架散落在围墙四周:好像现在我们在这里安葬威尼斯人,而他们的祖先安息在弗拉里和圣让和圣保罗的陵墓里。不断扩大的社会群体同时也在缩小;民主终于战胜了死亡。

    在坟墓边缘,靠近东边,我们看到了希腊教会分立派和新教徒的墓地;它们之间用一堵墙隔开,然后用另一堵墙把埋葬天主教徒的坟墓隔开:不愉快的冲突的回忆,会在没有硝烟的庇护所里延续下去。紧靠着希腊公墓的是另一个防御工事,它保护着一个洞口,人们经常把早死产儿丢进洞里。多么幸运的人!你从母腹的黑暗里走向永远的黑暗中,却看不见一点光明!

    随着人们建造新的坟墓,洞口近旁那些从地里挖出来的像树根一样的骸骨在哀号:那些最古老的已经变白,干瘪瘪的;新近挖出来的则呈黄色,有点潮湿。壁虎在这些碎骨中爬行,在牙齿之间滑来滑去,穿过眼睛和鼻孔,又从头骨的口里,耳朵或它们的窝里爬出来。三四只蝴蝶在交织在骸骨当中的红紫色花中飞来飞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