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中短篇小说选_乡村婚礼的筹备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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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村婚礼的筹备 (第2/6页)

看着窗里一扇湿玻璃后面挂在木棍上的小男帽。“嗯,我的帽子度假时够用了,”他想,接着又走“要是没有人因为我的帽子喜欢我,就更好了。”

    “一个甲虫的大身材,是的。那我就装作甲虫在冬眠,把我的两只小腿紧紧地贴在鼓起肚皮的身体上。我悄声地说上几句话,给我那可怜的、在我这儿匆匆呆一会儿,并且是弯曲的躯体发出一道道指令。不大一会儿,我的指令发布完了——他鞠着躬,匆匆地走了,他把一切都会做得天衣无缝,而我却在歇着。”

    他走到一个开着的、位于陡峭的胡同的高处的圆拱形大门,门通向一个小形广场,周围有很多灯火通明的商店,由于灯光在广场的边上,所以广场的中间显得有些暗淡,那里竖着一个坐着沉思的男人的小纪念碑。走动着的人们就像灯前一扇扇窄窄的遮光板,由于水坑把灯的亮光照得又远又深,广场的景象也在不停地变化。

    拉班走进到广场很远的地方,他急促地躲过呼呼驶过的车,从一块干地跳到另一块干地,扬着手撑着雨伞,以便能看清周围的一切。直走到一个插在一个小四方石墩子上的灯柱那儿——是个电车站——,他才停了下来。

    “乡下人们正在等着我。他们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呢?不过自从她到了乡下以来,整个一个星期我都没有给她写信,只是今天早上才写了一封。那么人们一定会把我的外表想成别的样子。也许人们以为,我和一个人打招呼时会朝他走去,可这不是我的习惯,或者他们以为,我到达时会拥抱他们,我也不会这样做。我想安慰他们时将会惹他们生气。真的,安慰他们时若能使他们生气就好了。”

    这时一辆敞篷车驶了过去,它点着两盏灯,可以看到灯的后面有两位妇人坐在黑色的皮凳子上。其中的一位往后靠着,脸被面纱和帽子的黑影遮住了。不过另一位妇人上身挺直;她的帽子很小,帽沿上嵌着稀稀的羽毛。谁都能看得见她。她的下唇稍稍抿着。

    车驶过拉班身边时,有根棍子挡住了车子右边马的视线,然后有那么个车夫——他戴着一顶硕大的礼帽——被推上了妇人前面的那个非常高的驾台,——这时车已走得很远了,——后来他们的车绕过了一栋现在能看得很清楚的小房子的拐角,从视线中消失了。

    拉班歪着头朝车望去,他把伞把搭在肩膀上,好看得更清楚些。他把右手的姆指伸进嘴里,用牙齿在上边蹭。箱子在他身边,有一面挨着地。

    马车从胡同出来,穿过广场,急驶进另一个胡同,马儿的身子像是被甩出去了似的,向水平方向飞奔着,但头部和脖子的上下摆动表明它们动作的激烈和吃力。

    在三条交汇在这里的马路的人行道周围,站着许多无所事事的人,用小棍子敲打着石子路面。人群中搭了几个小塔形建筑,姑娘们在里面卖着汽水,再过去,是挂在细窄棍子上的笨重的马路上的时钟,还有胸前背后挂着大牌子的男人,牌子上有用各色字母写的游乐广告,还有侍从,…〔此处缺两页〕…几个人聚在这里。两辆横穿过广场驶向下斜胡同的豪华马车挡住了这群人中几位先生的去路,不过第二辆车过后——其实第一辆车过后他们就曾小心翼翼尝试着过路——这几位先生便又和别人会合在一起,他们排着一长排,走上了人行道,挤进一家咖啡店的门,大门上挂着的电灯的灯光吓了他们一跳。

    有轨电车的车箱隆隆地驶过附近地区,其它的车离得很远,影影绰绰停在路上,悄声无息。

    “她的背驼得多厉害,”拉班看到那张照片时想“她其实从来就没直起过腰,也许她的背是圆的。我要好好注意才是。她的嘴那么宽,毫无疑问,下嘴唇在这儿突了出来,对,我现在也还记得。那件长裙!当然,我对衣服这类事情一窍不通,不过那两只好不容易才凑合着缝上去的袖子一定很难看,看上去就像裹着一条绷带。还有那顶帽子,它的边也随着脸部每个地方的高低弯曲而抬起。不过她的眼睛很美,要是我没搞错的话,她的眼睛是褐色的。大家都说,她的眼睛长得很漂亮。”

    一辆电车在拉班前面停下,周围的很多人拥向车蹬,他们手中微张成尖状的伞朝上立着。拉班的胳膊下夹着箱子,被人从人行道台阶推了下来,一脚踩到一个看不见的水坑里。车箱里,一个孩子跪在长椅上,两手指尖抵着嘴唇,好像在和一个离去的人告别。几个乘客下了车,他们不得不沿着车身走上几步才能离开拥挤的人群。后来有一位妇人走上了车子的第一个台,她两手提着的拖裙刚好比膝稍高。一位先生握着一根金属杆,扬起头和这位妇人说着什么。所有要上车的人都显得很不耐烦。检票员在喊叫。

    正站在等车人群边上的拉班转过头,因为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噢,莱曼特,”他慢吞吞地说着,把拿着伞的手的小指头伸向一位走过来的年轻人。

    “那么这位就是要坐车到他未婚妻那儿去的新郎喽。看上去真可爱。”莱曼特闭着嘴笑着说。

    “是的,你得原谅,我今天走,”拉班说。“我下午也给你写了封信。当然我也很想明天和你一起走,可明天是星期六,所有的车子都很挤,路很远。”

    “没关系。虽然你答应过我,可要是订了婚——”我就只得一个人走喽。”莱曼特的一只脚踏在人行道边上,另一只脚站在石子路上,他一会儿用左腿、一会儿用右腿支撑着上身——“你现在要上电车;刚开走一辆。来,我们走走,我陪着你。还有足够的时间。”

    “不是已经晚了吗,我问你?”

    “你有点担心,这并不奇怪,不过你确实还有时间。我不这么担心,所以我现在才没遇到吉乐曼。”

    “吉乐曼?他不也要到郊区去吗?”

    “是的,他和他的妻子要去,下周他们想出门去,所以我刚才答应他,今天他从办公室出来时和他会面。他打算就他们房间的布置告诉我几句话,反正我要和他见个面。可不知怎么来迟了,我买东西来着。我正在想该不该到他们的房子去时,看见了你,起初我对你拿着箱子感到惊奇,于是叫住了你。可现在太晚了,不能再到别人家去,不大可能再去找吉乐曼了。”

    “当然。这样说来我在郊区还会遇到熟人。顺便说说,吉乐曼夫人我从来没有见过。”

    “她很漂亮。头发金黄色,病了一场以后,现在她脸色发白。她有一双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

    “请问,漂亮的眼睛是什么样?你指的是目光吗?我从不认为眼睛有什么好看。”

    “好吧,也许我有点夸大其词。不过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那边的一座平房是家咖啡店,透过一扇窗户,可以看见紧靠窗户边,有三个男人各占一面,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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