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姨兰心鬼话奶来了 (第4/4页)

更半夜里，我听见姨唱唱也就罢了，我还听见的声音也在唱呢！去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吓过我们。但是昨晚，她怎么跑到我房里来哼歌呢？”

    mama说：“我们、姨那一辈人十四、五岁就嫁入夫家，算是童养媳，那时候也不像现在的媳妇儿可以经常回娘家。一出嫁，就为自己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画上了句号。她们怎不怀念自己的亲人呢？怎么不会时常怀想幼年的往事呢？人生苦短哪！人一辈子，也就是年少时光最美最好，也最容易逝去！”

    我摇着mama的肩，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说：“mama！我今晚和您睡吧！反正爸爸出差去了，要过几天才回来呢！”

    mama笑笑说：“你们不是打小儿由带大的呀！就算是回来了，有什么好怕的？”

    我说：“现在站在我面前，我兴许不会怕，但是白天和晚上的感觉根本不同。”

    “行了行了！你就和我睡吧，”mama说：“你姨一个人睡还宽敞些！本来你不说，我今晚都叫你过来和我睡的。你姨独自睡惯了，老人家睡觉轻，有点动静就要惊醒。你睡在她身边，她还睡不好呢！”

    mama这么一说，我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晚上，我睡在mama的房间里，觉得坦实多了。但是睡得迷迷糊糊糊的，我感觉mama也起来了。怎么回事？我睁开眼睛，借着窗外的隐隐月色，看见mama站在房门边往外看。

    “mama，您做什么呢？”我坐起来，轻声问。mama向我摆了摆手，又向外面看了一会儿，走回来爬到床上继续躺下。

    “mama，你看什么呀？”我摇着mama的身子，小声的问。

    mama闭着眼睛说：“我夜里听见动静，起来看。原来是你姨夜里起来在炒饭吃，她现在还在堂屋里。”说完，翻了一个身，就不说话了。我知道mama白天很多家庭琐事，很劳累，就不在喊她了。

    我静静瞪在mama身边，听见堂屋里有脚步声，有碗筷的声音，还有说话的声音。就姨一个人在堂屋里嘛，她和谁在讲话。因为mama睡在旁边，我胆气足得很。不想吵醒mama，自己蹑手蹑脚的起来，到房门边往堂屋里张望着。

    堂屋的正面摆着一张四方桌，是我们平时吃饭用的。吃完饭就顺着墙边放着。此时姨只将堂屋里的一盏小灯点着，不过我还能看清楚堂屋里的一切。

    我看见姨坐在桌子的一边，桌上摆着三碗菜。姨跟前放着一碗饭，她对面居然也放着一碗饭。

    姨端起碗，冲着对面说：“姐！吃吧！咱姐儿俩多少年没在一起吃过饭了！”

    姨居然在和吃饭？会来吗？此时整个屋子静悄悄的，算了算了！我不想再看了，关好了房门，我爬到床上，挨着mama睡下。

    迷迷糊糊的，我又听到了那支歌谣：“水牛啊水牛！弯弯的尖尖的角哟！、、、、、、、”

    仍然是两个人的声音在唱，虽然声音苍老，但是听得出来，唱得很投入、很动情。美好的年华，逝去的青春，都融入在这首简单的歌谣中。

    我记起过去常常说：“我还记得你爷爷当时派人提亲的情形，那时我正在田埂边放牛。我看见那些人到我的家里去了，就赶着牛躲得远远地看着，知道他们走了，我才回来。”

    我敢肯定，当时也轻快地哼唱着这支歌谣，赶着牛儿边走边唱。

    过了几天，表姐来接姨回家，表姐非常感谢我们对姨的照顾。mama说：“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表姐又说：“老早就说要到你们这儿来，”她又看了看姨，姨正在看电视，表姐回头对我们说：“还说是你们约她到这儿来玩儿的。哎！人老了，真可怜，你们去世多年了，怎么还会来约她呢？”

    我和mama面面相觑，都不知说什么好。mama陪表姐到房里给姨收拾好行李出来，表姐、姨和我们告辞。

    临走时，姨又往屋里跑，表姐喊：“！东西都在这儿，我收拾好了的。”姨好像没听见一般，径自走进了房里。表姐正准备跟着进去，被mama喊住了：“对了，你妈上次来时，在我们这儿的裁缝铺做了几套衣服的，你带回去。”mama将表姐拉进房里拿衣服去了。

    她们拿了衣服出来，见姨还在房里。我们就一起去喊姨，刚走到门边，我们又听见了那支歌：“水牛啊水牛！弯弯的尖尖的角哟！、、、、、、”

    表姐停住了脚步，悄悄的对mama说：“最近在家时，也总唱这首歌，唱着唱着还哭呢！”

    好像是为了证实表姐的话，我们也听见了哽咽声，轻轻的从房里传来。mama不再犹豫，马上走进了房里，我和表姐也跟了进去。

    姨失神的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表姐叫了声‘’！姨半响，才木木掸起头来，自言自语的说：“姐，我要走了！走了、、、、、、、”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我们赶紧上去解劝，姨站起身来，随表姐一起走出门。边走，还边回头望望：“姐！我走了啊！你有空上我那儿去坐坐！姐！”

    姨就这么一步一回头的跟着表姐回去了。晚上。我仍然睡在了自己的房里，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我看到了一片田园风光，在明媚的春日里，两个小女孩儿赶着一头水牛渐渐的向我走来，又慢慢的走远了。那首纯真的歌谣缓缓飘来：“水牛啊水牛！弯弯的尖尖的角哟！、、、、、、、”

    第二天，mama接到了表姐的电话，说姨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