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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来吧 (第3/5页)

啡的洋教授这类“高端人士”的交往也含有自我炒作的成分。然而,女孩儿折腾得越欢,就越说明晓钟在她心里的位置,西南地区的很多少数民族姑娘都有这个特点,看似在男女关系上不拘格套:联歌、对舞、泼水节,内心却对爱情忠贞不二;这一点,倒真该令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实则男盗女娼的炎黄子孙们汗颜。

    直到此时,李彬才明白,艾枚对他的亲近,同苏韵文的“发乎情,止乎礼义”并没有本质区别,都仅仅是种美学意义上的欣赏而已,一旦事到临头,人家还要回到“现实”的生活中,留下自己孤零零地在镁光灯下继续唱啊、跳啊。毫不夸张地说,他就是个被现代社会精心塑造、并摆进橱窗的摸del(模特),既是宠儿,又是弃儿。

    “我已经跟老总谈过了,晓钟还是留在北京,到客户服务中心当经理助理,待遇照提,”李彬又斟满了一杯:“你去告诉艾枚吧,我申请到总部进修半年,走之前就不见她了。”

    枕流朝舞台那边望望,两条明晃晃的大腿正在有节奏地扭动着,歌手似乎忘了词,嘴里絮絮叨叨地分辨不出究竟,好像是关于世事无常的内容。记得帕斯卡曾说过,人类的未来如果真的美好,就根本用不着将庸俗的快乐摆在悬崖之前来欺骗自己。其实,这句话反过来说也一样成立,既然我们谁也不清楚人类的未来在哪里,又何不先在及时行乐中了却残生呢?

    徐枕流回过头,发现刚才那位眉眼俊俏的领班正半坐半倚在李彬的沙发扶手上低语着:“小玲儿快唱完了,一会儿就过来,”她摄人心魄的目光在男孩儿身上游移。

    “咱们走吧,”喝了多半瓶陈年威士忌的李彬没有丝毫醉意,这位枕流朋友圈中少数几个比小胖子酒量还大的“独孤求败”之一捻掉刚刚点燃的香烟、站起身来,既没付钱,也没签单。

    回到车上时,李彬已经恢复了往日那种自信而潇洒的仪态。

    在大型购物中心里,最为门可罗雀的店铺就要算那些奢侈品柜台了,偶尔几个畏首畏尾的光临者,也大都只是过过眼瘾、唏嘘一番走人了事。好在,这些珠宝首饰、金银珍玩往往没有保质期,反而越老越值钱,所以,三年不开张、开张养三年的老板们倒也不很着急。推而广之,像李彬这类王老五也不用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身价定当与时俱进。

    然而,对于女孩子这种鲜货来说,情况便要凶险许多,二十六岁之后,她们的半衰期最多不会超过五年。如今的征婚广告上,经常能见到那类清仓甩卖的大龄“剩”女,条件往往还相当可观,硕士博士、收入不菲、雍容典雅、豪宅名车;显然,当年都是些眼光甚高的抢手货,挑来挑去,才猛然发现好男人都已经成了有妇之夫,于是只好屈尊贱卖,要不然就只能咬紧牙关搞姐弟恋了。所以说,该出手时就得抓紧出手,对于研究生院里这帮心高气傲的半老丫头们尤其如此。

    进京一年之后,女生宿舍门前终于贴上了大红喜字,这次,有所斩获的是程晓枫,也就是枕流他们的副班长。这位首开记录的女孩儿来自安徽凤阳,语言发生学专业,据说,她毕业论文中的主要观点是,人类之所以要发明可以作为标记符号的文字,是哺乳动物用尿液划分领地行为的一种自然进化。

    新郎官好像叫胡高,北京土著,爷爷是八级老木匠,曾给冈村宁次打过马扎,在某家具公司供职的父母就更了不得了,刚果布拉柴维尔共和国大使馆的沙发号称就出自他们的手笔;双双内退之前,把独子胡高塞进厂里接了班。现在看来,二老果然目光深远,如今,那家苦苦维持的国有企业为了降低成本,全部启用外地民工,已经好几年不公开招聘了。就凭这铁饭碗,胡高自然看不上一般的女孩儿,可二般的姑娘也懒得搭理他,于是,直到几个月前经邻居他张婶介绍了模样还不错的程晓枫,男孩儿才勉强觉得没白白糟蹋了自己的童子身。家中的父母自然也对这段姻缘频频点头,别说是硕士,胡氏“一门忠烈”连高中生都没出过。当然,下嫁的程班长也不算委屈,人家毕竟是北京户口,还有套两室一厅呢,为了给新人腾出“翻江倒海”的空间,本来和孙子住在一起的胡爷爷已经搬到阳台下榻,走之前把那架祖传的、可以抗十二级地震的双人床留给了三代单传,这就够可以的了,咱不就图个人好么?

    其实,徐枕流根本就没和程晓枫说过几句话,丝毫谈不上相熟,可却意外地被邀请参加人家的“童话婚礼”他本想借故推辞,但“办事儿”那天早上,研究生会几位大员特地跑到枕流楼下“逼宫”万般无奈的他只好匆匆用信封装了三百块钱随礼、跟着扬长而去了。

    坐在车里的徐枕流一度感觉自己可能被绑了票“大典”所租用的饭店也太远了,在高速路上狂奔了五十多分钟才到;还好没晚“接亲”的队伍尚未抵达、大概正在四环路上招摇过市呢。这次婚礼是由家具厂工会全权主办的,所用车队都是公司领导“御用”的奥迪A8,胡家也算得上三朝元老,又破天荒地“嫁接”了个女知识分子,厂里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大门口是个签到处,奋笔疾书完的枕流刚要进去,旁边那位研会主席满脸堆笑地跑上来关照他把奶奶的名字也代签上,这终于解开了男孩儿心中的疑惑,他苦笑一下,故意歪七扭八地写上了“王澜”二字:“职务用不用注明?”

    “不用,不用,”主席没有丝毫的不快,而是春光灿烂地告诉徐枕流:“我们最后一块儿写。”

    接下来该交钱了,枕流拿出信封递给司仪,这道手续由厂里的会计直接负责,把所有红包逐个装进统一的口袋内并写上“XXX敬贺”搞得你连作假的机会都没有。事实上,尽管省去了不少支出,但此次婚礼的费用连同装修、各种采办几乎耗去了胡家的全部积蓄,难怪在财务环节如此上心;北京市民阶层对“面子”的看重可见一斑,的确,对于没有任何实际内容值得炫耀的他们,也只能靠这种海市蜃楼来保住那自欺欺人的“尊严‘了。

    在欧美文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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