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u体窃贼_第十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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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第4/4页)

吗?”

    “你会发出怎样的嗓音?我又会发出怎样的嗓音?”

    他又低头看手表,完了又看着我,说:“会有不同的。音箱的尺寸不同嘛。比如说这个人吧,他就让我的嗓音变得有点低沉,这是我通常不具备的。不过,你当然还会保留你过去说话的节奏、语调和方式。只是音色变了。对,是音色。”

    我警惕地注视他良久。

    “我应该相信这事能办到——这是不是很重要?”

    “不,”他灿烂地一笑。“这可不是一次降灵会。你无需带着信仰煽风点火,顶礼膜拜。过一会儿你就会看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朝前探过身来,神情严肃。

    那条狗突然低声嚎叫起来。我伸手抚摸他,要它安静下来。

    “来吧!”詹姆斯厉声说,但声音马上降低到耳语。“现在你脱出你的身体!”

    我仰靠在座椅里,又打手势让狗安静。接着我集中意念,令自己上升、上升,并感到全身震动起来。随即我惊奇地意识到自己的确在上升,我无形的灵魂轻飘飘的,自由自在的悬浮,我的男性躯体仍然可见,手舞足蹈的就在白色的天花板下面。我确实在向下俯视,并看见了惊人的奇景:我自己的身体仍然坐在下面的椅子里!哦,多么自豪的感觉呵,仿佛我能在刹那间走遍全球!彷佛我不再需要这副躯体,仿佛我与它的联系打我出生起就是一场骗局。

    詹姆斯的rou体则在微微地打盹儿,他的手指在白色的桌面上移动。我可不能分心。我只要交换身体!

    “下去,下去,钻进那副身体!”我大声说,但听不到一点声音。随后我一言不发强迫自己急速下坠,并同那副新rou体融合。

    我的耳朵里发出隆隆巨响,紧接着一陈压迫感传遍全“身”彷佛我的全“身”正在被挤进一条又窄又滑的管道。难受极了!我要自由。但我能感到自己正在充满那副身体的四肢,它的肌肤沉重而刺痒地把我包住,它的面部也像面具那样扣住我的脸,给我的感觉同身体一样。我连自己正在干什么都没意识到,只想拚命睁开眼睛。然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正在活动这副凡人rou体的眼皮,啊,真的,我正在眨他的眼,透过这双凡人的眼看着这个灯光昏暗的房间,看见我原来的身体正坐在我的对面,看见我原来的那双蓝眼睛透过紫色的玻璃杯也正在盯着我,也看见我原来身体的晒黑皮肤。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我想摆脱这一切!但它打中了我;我钻进去了!我穿上他的身体了!交换身体完成了。我避免不了地喘了一口又长又粗又沉重的气,一边活动着这副吓人的身体,然后我用“我的”手拍了拍“我的”胸膛,被它的厚度吓了一跳。我还听到了沉甸甸的血流“刷刷”响着流过“我的”心脏。

    “上帝呵,我进去了,”我一边大喊,一边拚命摆脱包围我的黑暗和那层妨碍,我把坐在对面的那副伟岸的躯体看得更清楚。这躯体——我原来的身体——正在跃动着挺立起来。

    我原来的身体一下子挺直,双臂好像受到惊吓似地猛然张开,一双手捅破了头顶上的电灯,击碎灯泡,身下的椅子也吱扭吱扭地把地板磨响。那条狗扑到他的脚边,发出凶恶而低沉的狂吠。

    “别叫,莫约,安静点,宝贝,”我听见自己通过这rou体的又粗又紧喉咙在大声说话。我仍在一片黑暗中努力看清东西,但又做不到。接着我意识到确实是“我的”手抓住了狗的脖套,并在它向我那吸血鬼身体发起攻击之前把它猛拽回来,那吸血鬼也诧异地低头瞪着这条狗,一对蓝眼睛目光锐利,大大的,茫然的。

    “啊,对了,宰了它!”从我那超凡的嘴里传出詹姆斯的怒吼,音量大得惊人。

    我赶紧用双手捂住耳朵。那狗一次又一次地向他猛扑,都被我拽住脖套揪了回来,锁链把我的手指都勒疼了。我对它有这么大的劲,而我自己穿着人体又这么虚弱感到惊愕。天啊,我得让这个人体发挥功能!这不过是条狗,而我是个健壮的男人!

    “别动,莫约!”我一面求它,一面无可奈何地任它把我拖下座椅并拖跪在地上,令我尴尬却无能为力。我冲詹姆斯吼道:“你从这儿滚出去!”我的膝盖疼痛难忍。我的声音听上去软弱而愚蠢。“快滚!”我又大叫。

    那个原来是我的怪物从我身边匆忙走过,双臂僵硬地摆动着,身体不自然地撞开后门,碰碎了窗玻璃,放进来一股寒风,那狗还在狂叫,我快要控制不住它。

    “滚!”我又大叫一声,楞楞地看着那怪物直通通地一边撞碎窗恪木条和剩下的玻璃,一边走出后门!踏上门廊的木台阶,消失在风雪交加的夜里。

    我又最后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悬浮在后门台阶上方的半空中,像个骇人的幽灵,风扑着雪片围着他旋转,他的四肢现在能协调活动,使他看上去好像在看不见的大海里游泳。他的蓝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无神,彷佛他还无法控制眼周围的超自然肌rou,使两眼现出表情来似的。它们目前只能摺摺发光,像两颗宝石。他的嘴张着,呈现傻笑状。随后他便消失了。

    我喘不过气来。随着寒风吹遍每个角落,屋里变得像冰窖。风吹得那些摆在花稍架子上的铜壶铜罐发出声响,吹得餐厅的门直动。而那狗却突然安静下来了。我这才意识到我正坐在它旁边的地板上,右手正楼着它的脖子,左臂则挽着它那毛茸茸的胸脯。我每呼吸一次都感到疼痛。雪花吹进我的双眼,我眯眼斜视着它们。就这样我被诱进这个陌生的人体,像铁一样死沉,像亚麻布垫一样坚硬。冷风吹痛我的脸和双手。

    “上帝呵,”我对着莫约柔软的粉色内耳轻声说“它果真发生了。我成了一个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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