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_第一章19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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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19 (第2/2页)

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工作。只是当她在工作间隙偶一抬头看见插在瓶子里的野花时,再没有曾经的甜蜜和亲切,而是一种莫名的烦躁和厌恶。她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把花带到卫生间去丢了,还不解恨,又把插花的瓶子也给丢了。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下班,她再不能等了,拨通马原的电话,劈头就问:"你在哪里?"

    马原说:"在单位呢?怎么了?"

    婉凌说:"你可以回来一下吗?我有话跟你说。"

    马原犹豫了一下,玩笑说:"怎么了?等不急地想要嫁给我?"

    婉凌没心思跟他开玩笑,问他:"你最早几点能回来?"

    马原说:"估计最早得要四点半。不是约好等你六点下班再见面吗?怎么突然这么急?"

    婉凌按捺着内心的急躁说:"那好吧,四点半见。"

    实际上陈婉凌四点不到就忍不住请假出去了,打了个的直奔马原的单身宿舍。马原住在顶楼六楼,婉凌刚走到五楼就闻见一股浓郁的香气,她认得这香气,是她最喜欢的寄生花散发出来的气味。她寻着那香气跨上一级一级的台阶,胸口的小鹿扑通扑通奔跑得越来越快。跨上五楼最后一级阶梯,她终于看见那香气的来源。从五楼通往六楼的楼梯上洒满了细碎的花瓣,一片一片纯洁而芳香,就像她跟马原之间的爱情。原来马原昨天请几位女同事下乡去摘花,是为了给她酝酿这份浪漫的情调。她错怪了他,在心里恨了他整整一天,为了补偿这一天的错恨,她决定嫁给他,用一生的爱来偿还这一天的恨。陈婉凌几乎是飞跑着跨过了通往六楼的阶梯,就在她准备飞身扑入马原的怀抱时,眼前的景象像一把无情的猎枪,对着纯洁无辜的飞鸟给予了致命的一击。

    鸟儿死了。

    一片片羽毛花一样散落。

    下坠,急速下坠。

    身体重重地摔在地面上,一种上天入地的疼痛。

    马原惊愕地看着陈婉凌,同时重重地推开了抱在怀里的女人。

    她错了。是她错了。这满地的鲜花不是为她准备的,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为了那个婊子!

    他跟她约好了四点半见面,现在是四点一十,趁着她到来之前的二十分钟,他还要跟这个婊子偷一次情。

    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啊?

    陈婉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说:"算我瞎了眼。"

    马原冲上来拉住她说:"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听我解释!"

    那个婊子也冲上来拉她的手,她狠狠地甩开了,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奔下楼梯,奔过一排排高楼,奔向一片轰轰烈烈的车海。

    陈婉凌躺在床上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这真是一个巨大的意外。她应该在下楼梯的时候摔死,在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死,在酗酒的时候醉死…可她仍然活着,仍然疼痛。

    她的死守了二十八年的纯洁和清高是不容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玷污的,哪怕是她如此爱慕如此迷恋的马原。他必须偿还她的损失!她必须报复他!她报复他的最好方式就是不再迷恋他不再爱慕他,就是毫不留情的离开他。她要离开他,斩钉截铁地跟他分手。

    马原给她打了无数的电话。她把电话扔在床头柜上,任它没完没了地响着,既不接听,也不关机。不接电话和不关机,都是为了给予对方更持久更强烈的惩罚。她不能一个人难过,她要他陪着她难过,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希望他比她更难过,可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怎么会比她更难过呢?一个薄情寡意的男人。一个朝三暮四的男人。一个表里不一的男人。天涯何处无芳草?他很快就会另结新欢。不,他早已另结新欢,他从来就没间断过左拥右抱的生活。一个随便在路上跟女人搭讪的男人怎么会可靠呢?陈婉凌摇头苦笑,笑自己把积攒了二十几年的感情投注到这样一个男人身上,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不论晚上对生活多么的失望透顶,天一亮还是要去上班的。陈婉凌支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爬起来,花了整整一个小时细心装扮,心情越糟糕的时候就越要呈现出光彩照人的一面。婉凌拿起手机,见上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和十几条未读信息,她表情淡漠地掀动按钮逐条删除。当她跨出家门的时候,在心里轻轻对那个旧的自己说再见。

    她绕过一丛长势茂盛的栀子树到柴草间拿车子,一辆停在旁边的黑色普桑鸣了一声笛,她下意识地回头一看,有人缓缓摇下车窗。

    马原透过车窗哀求地看着她,说:"上来好吗?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婉凌停了一下,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她觉得没什么好谈的了。所谓的好好谈谈,只不过是给男人一个再次欺骗的机会而已。

    婉凌掏出钥匙打开柴草间的门。马原不得不从车上跳下来,跟着她跑进柴草间。

    马原急切地拉着婉凌的手:"我等了你一个早上,你就不能给我十分钟时间,听我把事情说个明白吗?"

    婉凌轻轻拨开马原的手,用力地推动着沉重的摩托车。马原想上去帮忙,被她冷漠地拒绝。

    马原两眼发红地看着她:"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婉凌说:"你有你的自由。谁都不需要原谅。"

    摩托车像一只喘着粗气的动物,又烦躁又疲乏地迈开了步子,婉凌一加油门,这动物顿时咆哮起来,箭一样往前奔跑。马原开着车子不远不近地跟着。婉凌跑出住宅区,跑过了几条街道,往回一看,那黑亮的车身还在。她有一瞬的感动,想要停下来跟他心平气和地说上几句话。然而说些什么呢?怎么说呢?她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句子。婉凌硬一硬心肠,加大油门,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飞跑。跑了一会儿,快到办公大楼的时候,回身一看,那明亮而亲切的黑色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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