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门柳1:夕阳芳草_第三章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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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2 (第5/7页)

须出以公心。似这等心怀私怨,深文周纳,指鹿为马,欲图一逞,乃是狗彘之行,绝无半点可取!”

    徐青君目瞪口呆。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终于悻悻然问:“照瑶老这等说,复社那班人倒当真是正人君子了?”

    马士英摇摇头:“这又不然。适才听青君兄说,他们聚众勒索,当街行抢,实在已经形同匪类,哪里有半点君子、正人气味?此事而可为,又何事而不可为!说他们僭拟天王、妄称先圣、煽聚朋党、妒贤树权等等,只怕也是不假。”

    他忽然又指斥起复社来,徐青君和计成却愈加摸不着头脑。

    可是马士英根本没有注意他们的迷惑表情。“复社并未骂我,我与他们并无旧怨,”他淡淡地说,顿了一下“我说他们‘僭拟天王’,所据也并非‘天如’二字,乃是依据其本心。他们既敢于当街行抢,可见已具贼性。但凡一个人有了贼心,那么一切贼言贼行,皆可由此发生,故此僭拟天王、妄称先圣、煽聚朋党等等,也就不足为奇了。先朝阳明先生说:”诛心中贼。‘便是此意!爸钡秸饣岫瞥刹哦嗌儆械闾靼琢恕K唤⑿ζ鹄矗骸罢饴砝隙锤浙棺愿旱媒簦詹偶Ρ岢庑旎车さ南模词俏畔允咀约旱墓敫呙髁ǎ?徐青君显然还不明白。他不放心地追问:“这么说,复社到底并非君子了?”

    马士英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当然不是君子!”他说。仿佛因为徐青君仍未领会他的谈话要旨,感到颇不耐烦,他提高了声音:“他们是君子之贼,嗯,君子之贼!”

    徐青君这一下懂了。他松了一口气,顿时高兴起来,连连点着头,拿起酒杯:“对、对,君子之贼,君子之贼!哈哈,瑶老,不瞒您说,刚才小弟听您一路说下来,心里还真犯疑,怎么瑶老维护起复社那帮小子来了?没想到最后却藏着这么一篇高论!”

    计成也拿起酒杯:“瑶老方才力斥徐怀丹之非,乃是辨本追源,区分公私邪正。

    这叫做不因持论偶同而恕其心,只此一点,旁人便万万不能及!”

    听了这两个人的恭维话,马士英却没有任何高兴的表示。大约他认为自己所说的,乃是导人向善的普通正理;对于普通的道理,是无须加以恭维的。

    “瑶老,青君兄今日受此凌辱,你看这事该怎么办?”大家各自饮过一杯酒之后,计成这样问。

    马士英的目光,这时已经回到了堂下的演出上。他没有立即开口。直到计成疑心他没听见,打算重复一遍时,马士英才反问:“青君兄有何打算?”

    “打算么…”徐青君转了一下眼珠子“哼,小弟、小弟要诛他这心中之贼!”

    “噢?”马士英偏过脸来,瞅着徐青君“倒要领教!”

    “这个,这个…”徐青君顿时结巴起来。他刚才只是灵机一动,顺着马士英的话茬儿?昆说,其实对那一句话的含义不甚了了。

    他着忙起来,一边支吾着,一边暗中去扯计成的袖子。

    计成咳嗽一声,朝马士英拱着手说:“瑶老,诛心中贼,乃是正人心、淳风俗之大计,非一时一日所能奏效。适才青君兄说这话的意思,也是就长远之计而言。

    至于目前嘛,但能对复社之徒小施惩戒,以雪心头之愤,也就足矣。此事还望瑶老指教哩!”

    徐青君连忙说:“正是正是,此等不逞之徒,非得痛加惩戒不可!”

    马士英长长地“哦”了一声,似乎颇为失望。他淡淡地说:“惩戒之道,却非我所长。待会儿圆老回来,二位自去请教于他好了!”

    五

    马士英的话音刚落,忽然大堂门口有人高声大叫起来:“哎,不对,不对,不是这样!”

    大家一怔,回头望去,原来阮大铖不迟不早,恰巧在这当儿回来了。

    阮大铖是个中等身材的胖子,今年也快五十五六岁了,扫帚眉、圆鼻头、大嘴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挺有神采,下巴上挂着那部有名的大胡子。他虽然腆着一个大肚子,走起路来却像一阵风。

    现在他急步地朝大堂中央走来,脸上显出气急败坏的样子。

    徐青君和计成站起身,打算同他招呼。可是阮大铖没有瞧见。

    他走到那群正在演戏的伶人跟前,就站住了。

    “咄!停下,停下!”他大声叫。

    伶人们立即顺从地停下了。

    “你们——”阮大铖的眼睛发怒地圆睁着,胡子一翘一翘地在喘气“你们这算是演戏?啊!你们这是成心糟蹋我的戏本!”他跺着脚嚷。

    伶人们惶恐地动弹了一下身子,一个个都自知有罪地低下头去,不敢接触他霍霍的目光。

    “你——”阮大铖指着那个唱小旦的女孩儿说“‘日正长时春梦短,燕交飞处柳烟低’,这两句宾白你是怎么念的?”随即他自己憋着嗓子,摹仿那小旦的声调念了一遍,故意把其中的缺点加以夸张、突出,使之听起来显得异常古怪刺耳。

    那小旦顿时面红耳赤,战战兢兢地跪下去。

    徐青君和计成都撑不住,笑了起来。

    阮大铖却绷着脸“还有你!”他指着另一个唱旦角的少女“曳金铃,绣幕风儿紧,看花影,在纱窗映‘这几句,唱得就像猫儿叫!蔼—”说着,他也用稀奇古怪的调门儿学她唱了一遍。那旦角面色煞白,极力忍着涌到眼眶来的泪水,也双膝跪倒在地上。

    这时候臧亦嘉放下鼓板,走过来拱着手说:“东翁…”阮大铖猛地回过头:“啊,原来你还在这儿!我只当你也学苏昆生的样,跟东林、复社跑了呢!原来你没有跑,很好很好!那么请问,这个班子你是怎么带的?

    啊!”阮大铖家的这个戏班子,原先是由一个名叫苏昆生的老头儿调教的。苏昆生是个老戏行,教戏很有一套,阮大铖对他好生优礼。谁知到了崇祯十一年,复社诸生发表《留都防乱公揭》,苏昆生读后,大受震动,当即提出辞职。阮大铖千方百计挽留不住,才改聘臧亦嘉来当教习。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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