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仲明文集_风吹烟散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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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吹烟散 (第2/11页)

,年少英侠,个个摩拳擦掌,跃马引弓。这是成名的最好时机。一旦进入三甲之列,便会一朝名成天下知。而且这种途径非常安全,几乎没有什么死伤,因为有三大门派主持,并且柳存孝时刻关注,比之向名人挑战,其好处不言而喻。因此侠少大会成了江湖平静时期每个年轻人心向往之的地方。

    柳承先在上届侠少大会上表现不俗,一举成名,成了侠少大会上最风光的少年才俊。他夺取了第一。也就是在那时,他开始觉得一些以前没有意识到的东西慢慢的在他心中生根并且茁壮成长。当他走下演武台的时候,他听到最多的赞誉是虎父无犬子,或者有其父必有其子。没有人说他是柳承先,也没有人在意他是柳承先,更没有人在意柳承先是他。所有的人看到他时都说,这是大侠柳存孝的儿子这就是大侠柳存孝的儿子!怪不得怪不得…他在这种狂热的赞誉中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他第一次为自己是柳存孝的儿子感到难受。

    柳承先回到家中时,父亲拈着胡须,露出笑意。“呵呵,不愧是我柳存孝的儿子!”那一刻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有一种棋子的悲哀。他觉得他只是父亲声名延续的一个承载者,他不是他自己。这种想法令他在夺魁的欢闹中倍感苦闷与无奈。

    那一年他二十岁,他捕捉到了一种与母亲逝去时极其相似的感觉。

    他开始酗酒,不再对父亲言听计从,开始软性抵抗,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知道他无论做什么,别人首先想到的是他父亲。父亲的光环太亮了,他只是父亲光环下的一个影子,附属于父亲的影子。即便他在侠少大会上夺取头名,即便他日后大有成就,他都不可能超越父亲——那个被人视为神一样的光辉形象。既然无法走出父亲给自己的压力,既然无法按父亲的意愿做到最好,既然不能够青出于蓝,既然不能够有另外的路走,既然不能正面的反抗父亲,那么不如彻底的先把自己摔碎,也许这样就恰恰粉碎了父亲的意志。他不要做父亲的意志的控制品,他要走自己的路。他想到过出走,可是他很快就被父亲找到,江湖上到处都是乐意为大侠柳存孝效劳的人,人人都以此为荣幸。他只好回来,他只好把自己交给酒,只有酒才可以钝化他的忧郁和无奈。如果他可以和父亲决斗,哦,不,不能。他只能向着与父亲意愿相反的方向走去,不管那是什么一个方向。好吧,你想让我像你一样,我偏偏不那么做,我偏偏要成为一个不学无术人见人弃的狼荡子。

    柳承先每每在喝酒的时候这么想,这么想的时候他嘴角露出残酷的笑意,恍然中父亲的脸在他眼前出现,那张脸上刻着失败两个字,那双眼里闪烁着失败两个字,他感到一阵阵快意。他的脚步开始变得轻浮,他的身手开始迟钝,他的听觉不再敏锐,他的眼力不再犀利。他在伤害自己的同时看到父亲的失败,他感到一种胜利的快感,很残酷的快感,看着父亲的意愿从空中坠落,掉到地上,啪的粉碎。醉人的过程。

    柳承先很快在江湖沉寂下去。侠少大会带给他的名声很快的在酒杯中的大海里淡去。他一次一次像狗一样被慕名而来的人击败,他在失望的离去的挑战者的叹息声中惨然而笑,父亲整个变成了失败二字罩住了他朦胧的眼。

    如今父亲告诉他,侠少大会又到了。

    他不再像第二届侠少大会那样激动,他只是在心里闪了闪,然后嘴角一牵,笑了。笑中有一种凄凉,有一种无奈,有一种悲哀。

    他依旧去稻香居喝酒,依旧是那个不肯给他第四壶酒的酒倌,依旧是似醉非醉的离开,依旧是两个家人打着灯笼惶恐的迎送,…。

    日子随着那条青石板路上来回晃荡,渐渐的铺展开去,直到有一天,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2

    柳承先每天晚上面对父亲的时候心都很忐忑,可是每天晚上都没什么事情发生。父亲总是用那么灼热的眼光看他,而后挥挥手让他出去。一天天的重复使他不再那么害怕,父亲从小没有打过他,现在也不会。每次他离开父亲的时候都不回头,否则他一定会发现,曾经是大侠的父亲已经开始苍老,开始疲倦。柳承先没有看到这一点,他不准备屈服,只要父亲存在一天。可是有时他又会困惑,这样有什么意义?父亲似乎不闻不问,自己怎么做都不曾真的动怒,那么自己在和谁对抗?也许他继续下去就是想要父亲对着他发怒,要体验那种相互对抗的感觉。

    柳承先来到稻香居的时候,发现今天和以前不太一样。一进到店中,他就知道这种不一样是什么了。稻香居里多了几个人,这几个人的到来使稻香居比以往热闹了许多倍。这是一个卖艺的女子带来的。她的出现,吸引了所有酒客的目光。在这些赤裸裸的注视下,她旁若无人的翩然起舞,如纱般的红袖行云流水,如雪的颈项熠熠生光,如柳的腰肢蛇一样婀娜多姿,如网的双眼抛洒之间令人疯狂。柳承先淡淡的一笑,依旧坐在他常坐的地方,那个可以望见竹林的窗下。

    “小二,打酒。”

    柳承先唤了一声,像往常一般。酒倌倚在柱子上,痴痴的望着场中央,恍然不闻。

    “小二!”

    柳承先加大了声音,同时“啪”的拍了下桌子。酒倌如梦方醒,惶惶的跑来,许多道光随着酒倌到达柳承先身上,而后又回转到那个女子身上。琴瑟声中,她依旧在飞翔。

    柳承先默默的喝酒,心却放在了那个轻歌曼舞舒卷如云的女子身上。但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挤过去伸长了脖子目瞠口呆的观看,他只是和着音律的节拍,手指轻轻的在桌面上敲打。他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那边的动静,似漫不经意。

    三壶酒在手指的节奏里无声无息的消失,柳承先站起来,没有摇晃,唤来小二结账,然后飘然离去。临出门的一刻,他回头一望,碰上了追随他的那道视线。他的脚步缓了缓,继续往前走,有迟疑但没有停留。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柳承先提前去了半个时辰。稻香居已经腾出了地方,一方空地,一丈见方,几张条凳。柳承先瞟了一眼,今晚依然会有那个裙袂蝶舞的女子。

    柳承先浅斟慢酌,忽然听到环佩叮当,转头看时,那女子已经轻移莲步,姗姗走下楼来。柳承先不动声色的注视着那女子,那女子却袅袅婷婷的向他走过来,一手捏住锦帕,一手提裙角。柳承先只觉得春风骤然扑来,阴云顷刻消散。酒倌紧步小跑过来,说:“姑娘,这位是柳大侠的公子,年少英俊,风…”柳承先一摆手斥退酒倌,缓缓站起来,向那女子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那女子做个万福却并不落座,款款而立,看定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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