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与騒动_一九二八年四月八喧哗与騒动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一九二八年四月八喧哗与騒动 (第13/15页)

气喘吁吁地俯身在他的上面,谛听着。接着他转过身子匆匆朝车厢外跑去。跑到车门伺,他抑制住自己,放慢了速度爬下蹬梯,在那儿又站了一会儿。他的呼吸变成了一种哈哧、哈哧、哈哧的声音,他站住了想让自己气儿出得顺当些,一面眼光朝这边那边扫来扫去。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他背后传来,他赶紧扭过头去,看见那小老头趔趔趄趄、火冒三丈地从车厢回过道里蹦跳下来,手里高高的举着一把生锈的斧子。

    他赶紧抓住那把斧子,并不感到受到了打击,却知道自己是在往后跌倒,心想原来事情就要这样结束了,他相信自己快要死了,这时候不知什么东西在他的后脑勺上沉沉地憧击了一下,他想老头儿怎么能打我这个地方呢,也许是方才他就给了我一下子吧,他想,只不过我这会儿才感觉到就是了,他又想快点儿吧。快点儿吧。赶快把这件事了结了吧,可是接着,他心头又涌起了一股忿忿不平的求生的强烈欲望,他就奋力挣扎,耳朵里还能听见老头儿用沙哑的嗓子哭喊咒骂的声音。

    这时有人把他从地上拖起来,他还在挣扎,但他们抓住了他,他就不动了。

    “我血流得多吗?”他说“我后脑勺上。流血没有?”他还在说个不停,却感到正被人急急地推着往外走,听到老头那尖细愤怒的声音在他后面逐渐消失。“快看我的头呀,”他说“等一等,我——”

    “再等个啥,”揪住他的那人说“那只小黄蜂会鳖死你的。快走你的吧。你没有受伤。”

    “他打了我,”杰生说。“我有没有流血?”

    “快走你的。”那人说。他带领杰生绕过车站的拐角,来到空荡荡的月台上,那儿停着一节捷运平板车,月台边一块空地上呆呆板板地长满着青草,四周呆呆板板地镶着一圈花,当中树着一块装了电灯的广告牌。上画写道“用你的眼好好看看莫特生。”在本该画上人的眼珠子的地方安了一只电灯泡。那个人松开了他。

    “听着,”他说“你快离开这儿,再别回来。你想干什么?要自杀吗?”

    “我方才是想找两个人,”杰生说。“我不过是跟他打听他们在哪儿。”

    “你找什么人?”

    “找一个姑娘,”杰生说。“还有一个男的。昨天在杰弗生他打着一条红领带。他是你们这个戏班子里的。他们俩抢走了我的钱。”

    “哦,”那人说。“原来就是你,可不。好吧,他们不在这儿。”

    “我料想他们也不会在这儿,”杰生说。他靠在墙上,用手摸了一把后脑勺,然后看看自己的手心“我还以为我在流血呢。”他说。“我以为他用那把斧子打中我了。”

    “是你的后脑勺撞在铁轨上了,”那人说。“你还是走吧。他们不在这儿。”

    “好吧,他也说他们不在这儿。我还以为他是骗我呢。”

    “你以为我也在骗你吗?”那人说。

    “不,”杰生说。“我知道他们不在这儿。”

    “我告诉他叫他滚,两个都一起给我滚,”那人说。“我不允许我的戏班子里出这样的事。我的戏班子可是规规矩矩的,我们的演员都是规规矩矩的正派人士。”

    “是的,”杰生说“你不知道他们上哪儿去了吧?”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在我的戏班子里,谁也不许搞出这样的花样来,你是她的——哥哥吗?”

    “不是的,”杰生说。“这不相干的。我只不过是想找到他们。你真的肯定他没打破我脑袋吗?真的没有流血,我是说。”

    “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就会挂彩了。你还是快走吧。那个矮杂种会把你宰了的。那边的是你的车子吗?”

    “是的。”

    “好,快坐进去开回到杰弗生去吧。你要是真的能找到他们,也不会是在我的戏班子里。我这个戏班子可是规规矩矩的。你说你遭到他们的抢劫?”

    “不是的,”杰生说。“这件事关系不大。”他走到汽车旁钻了进去。我现在该干什么呢?他想。接着他记起来了。他发动了引擎,顺着街慢慢驶行,直到他找到了一家药房。药房的门锁着。他一只手按在门把上,头稍稍俯伛地站了一会儿。他只好转开身去,过了一会,街上走来了一个人,他问那过路的什么地方有开门营业的药房,那人说哪儿也没有。他又问,北上的火车什么时候开,那人告诉他是两点三十分。他走下人行道,重又钻进汽车,在车里坐了一会儿。过来了两个黑人小青年。他叫住了他们。

    “你们有人会开车吧,小伙子?”

    “会呀,先生。”

    “现在就开车送我到杰弗生去,要多少钱?”

    他们对看了一眼,嘴里在嘀嘀咕咕。

    “我给一块钱,”杰生说。

    他们又嘀咕了一阵。“一块钱不成,”有一个小伙子说。

    “那你要多少?”

    “你能去吗?”一个小伙子说。

    “我走不开,”另外那个说。“你送他去不行吗?你又没事儿。”

    “不,我有事儿。”

    “你有啥了不起的事儿?”

    他们又嘀嘀咕咕起来,还嘻嘻哈哈的笑。

    “我给两块钱,”杰生说。“谁去都成。”

    “我也走不开,”第一个小伙子说。

    “那好,”杰生说。“走你们的吧。”

    他在车子里坐了一阵子。他听见一只大钟敲了一下,也不知是几点半,接着穿着星期天和复活节衣服的人开始经过了。有几个人走过时还瞧了瞧他,瞧这个坐在小汽车驾驶盘前一声也不吭的人,他那无形的生命有如一只破袜子那样,线头正在一点点松开来。过了一会儿有个穿工装裤的黑人走了过来。

    “是你要去杰弗生吗?”他说。

    “是的,”杰生说。“你想要多少钱?”

    “四块钱。”

    “给你两块。”

    “四块,少了不去,”坐在车子里的那位一声不吭。他连看也不看那黑人一眼。黑人又说“你到底要不要?”

    “好吧,”杰生说“上车吧。”

    他挪到一边去,让那黑人接过驾驶盘。杰生闭上了眼睛。我回到杰弗生后可得用点药治一治了,他喃喃自语,一面使自己尽量适应车子的颠簸。我回去后可得用点药了。他们往前驶去,穿过一条条街,街上的人们正安详地走进家门去享用星期天的午餐。接着他们一直开出了镇子。他在想他的头疼。他没有想家,在家里,班和勒斯特正坐在厨房桌子边吃冷餐。某种东西——在每一种经常性的罪恶中,灾难与威胁是根本不存在的——使他得以忘记杰弗生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