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赤炎之瞳_第七章涸辙之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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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涸辙之鲋 (第5/10页)

烂地笑“放了比双份还要多的料噢!你虽然是第一次来,我打赌你也一定爱吃我娘煮的面!”

    那一瞬,仿佛心里的某一根弦陡然绷断,她眼里的泪水簌簌而落。

    “jiejie?”安心不由得诧异“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么?”

    殷夜来撑住身体,举起手摇了摇,没有说话,悄悄地侧过脸去向着暗壁。

    “没事,小meimei你去忙吧。”白墨宸道。

    “哦。”安心又应了一声,听到后面又有客人在催,不情不愿地转过身,然而刚走了一步,又霍地回头,看着白墨宸“喂,你是个大男人,可不许欺负jiejie!”

    “你可真疼jiejie。”白墨宸微微笑了起来“小meimei,放心吧。”

    安心笑吟吟地跑开了,嘴里哼着歌,无忧无虑。

    唯独殷夜来坐在那里,将头慢慢转过来,脸色苍白地看着那一碗热腾腾的面,泪水一滴一滴地溅落在白色的热气中。海碗粗陋,里头盛着一碗虾爆鳝面,虾仁雪白,鳝段金黄,配着一些青菜和香菜碎末,面上还卧着两个荷包蛋,热腾腾的香味扑鼻。

    “吃吧。”白墨宸轻叹了一声,拿起一双筷子。

    殷夜来低下头,用筷子夹起了一根青菜,小口小口地咬着——她吃得很仔细,似乎每一根面、每一粒虾仁都要细细品尝。她吃得如此入神,以至于对面坐着的男人不得不几次放下筷子,抬起手来,替她将散落下来的发丝掖回耳后。

    坐在后面劈柴的青衣人抬起头,远远地望着这一对坐在角落里的人,眼神复杂无比。

    那是一个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冬日清晨,在叶城中州贫民云集的八井坊里,瞎眼的老妇人围着灶台在忙碌,空桑元帅和他所爱的女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伴随着安心和安康两个孩子的欢笑和吵架声,头碰着头地吃着同一碗面。

    ——没有人知道,这短暂而平凡的一刻,竟是他们这一家人,一生中的士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相聚。

    “心儿,”店里人来人往,喧哗非常,然而盲眼的老妇人安大娘却一直侧耳倾听着什么,迟疑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叫住了穿梭忙碌的小女儿,指了指角落的方向“那边…是不是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客人?”

    “是呀!”安心回答,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留意这个。

    “扶我过去看看…”安大娘喃喃,将勺子放回了灶台上,摸索着扶住女儿的肩膀,艰难地转身“快,过去看看…”

    “看什么?”安心有些吃惊,然而刚一转身,便诧异地啊了一声:“他们走了!”

    “什么?”安大娘的身体猛然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怎么帐也没结就走了?那两个可不像是吃白食的家伙啊!”安心嘀咕,眼尖的小女孩忽然看到桌面上放着一枚金灿灿的东西,拿起来一看,忍不住尖叫起来:“金铢——娘,他们居然给了一枚金铢!”

    整个店里的人都吃惊地转过身,——对生活在八井坊的中州人而言,金铢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能看得到的,连安康都忍不住这边跑过来,安心只是嬉笑着将金铢捏在手心里,躲闪来去的不让哥哥看到。

    然而,安大娘却无动于衷,只是空着一双眼睛,伸出手在空气里摸索着,嘴里喃喃:“人呢…人呢?为什么…为什么刚才,我觉得坐在这里的,是我的孩子?”

    她唠叨着,颤抖的手指忽然摸到了一物。

    那是一封被偷偷压在碗底下的信。

    安大娘触电般地一震,枯槁的手在信上摸了又摸,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那个在后面劈柴的青衣人忽然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她身边,主动开口问:“大娘,怎么了?要我替你读一下这封信么?”

    “好,好!”安大娘如遇救星,战栗着将信塞了过去“快,念念…替我念念!”

    穆先生从老妇人的手里接过信来,压根看也没看,只盯着安大娘,一字一句地开口道:“这是你女儿写给你的信。”

    当魁元馆里爆发出惊呼时,白墨宸和殷夜来已经走出了这条巷子。

    软轿到了巷口时,随行的白墨宸却停了下来,站在“八井坊”界碑前,回顾了一眼这条破败而困苦的街道,眼眸里的神色复杂而奇特。

    “白帅。”随行的侍卫低声“回去么?”

    白墨宸却摇了摇头:“去一趟黑石礁吧。”

    “黑石礁?”侍卫长诧异无比,却不敢多问。

    ——如今海皇祭已经过去了,要去黑石礁干什么?白帅一贯不是这样做事顾前不顾后,一时心血来潮便要冲动做事的人,然而自从昨夜从行宫见驾回来后,今天的言行实在是有些反常,让追随了他多年的下属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海皇祭过后的黑石礁,已经是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从听涛阁上看下去,岩石上只有海鸥在盘旋,发出低低的鸣叫。海风冷肃,呼啸着带来一股淡淡的腥味。

    西海上的血腥,难道都已经传到云荒了么?白墨宸微微蹙眉地望向海边。

    沉默里,忽然听到殷夜来轻声道:“今天谢谢你了。”

    “何必谢我?”白墨宸喝了一杯酒,喃喃“我知道那个女人不过是你的继母,和你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难为你这么多年来一直这样不顾一切地保护他们。”

    殷夜来垂下眼帘:“阿娘她虽不是我的亲妈,却对我很好。”

    “是么?”白墨宸有些不信“天下的继母,从来都是偏心亲生儿女的。”

    殷夜来笑了起来:“是啊,她对心儿和康儿的确比对我好。记得有一次家里两天揭不开锅,给爹买了药后只够买三个馍——她揣着回家来,把最大的给了康儿,第二的给心儿,最小的才轮到我。”

    白墨宸有些诧异:“那你为什么还觉得她好?”

    殷夜来支着腮,望着遥远的大海,忽然笑了起来:“因为那时候,我忽然就明白了,其实她也是爱我的——因为她把最小的馍给了我。”

    “哦?”白墨宸不解。

    殷夜来叹了口气:“要知道在那个时候,她自己也已经饿了两天了。”

    白墨宸一震,没有再说话。

    十月寒风凛冽,耳边只有连绵不绝的涛声,声声入耳。

    “你看,阿娘虽然也偏爱自己的亲生儿女,但却依然把我这个继女看得比她自己重,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先让我吃饱。”殷夜来淡淡的笑“当我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就已经不恨她了。”

    白墨宸凝视着她,叹息了一声:“其实如果换了别人,多半只会记得自己没得到那个最大的馍,而忘记了自己得到了什么。夜来,你真是一个善良的人,所以你才能不怀恨——对继母如此,对我亦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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