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_三一块玉米饼的故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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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一块玉米饼的故事 (第6/6页)

眼光死盯着的角落里,有一只绣满金银箔片的粉红色小缎鞋。

    热尔维丝也随着去看,于是三个女子一起仔细瞧着那悲惨的母亲,情不自禁都哭了起来。

    但是,她们端视也罢,落泪也罢,丝毫没有分散隐修女的注意力。她仍旧双掌紧合,双唇纹丝不动,两眼呆。凡是知道她底细的人,看见她这样死盯着那只小鞋心都碎了。

    三位女子没说一句话儿,她们不敢作声,甚至连轻声细语也不敢。看见这种极度的沉默,这种极度的痛苦,这种极度的丧失记忆-除了一件东西外,其他的一切统统忘却了-,她们仿佛觉得置身在复活节或圣诞节的正祭台前,沉思默想,肃然起敬,随时准备下跪了。她们好像在耶稣受难纪念日刚刚走进了教堂一般。

    最后,还是三个人当中最好奇。因而也最不易动感情的热尔维丝,试图让隐修女开口,就叫道:嬷嬷!古杜尔嬷嬷!

    她这么叫了三遍,声音一遍比一遍高。隐修女纹丝不动,没应一声,没看一眼,也没叹一口气,没有一丝反应。

    这回由乌达德来喊,声音变得更加甜蜜温柔:嬷嬷!圣古杜尔嬷嬷!

    同样的沉默,同样的静寂。

    一个怪女人!热尔维丝叫道。炮轰都无动于衷!

    或许聋了。乌达德唉声叹气。

    也许瞎了。热尔维丝添上一句。

    也许死了。马伊埃特继续说道。

    说得也对,灵魂即使还没有离开这麻木。沉睡。死气沉沉的躯体,至少早已退却并隐藏到深处去了,外部器官的感知就再也没有用处了。

    那么只好把这块饼放在这窗口上啦。乌达德说。不过,小孩会把饼拿走的。怎样才能将叫醒她呢?

    直到这时,厄斯塔舍一直很开心,有只大狗拖着一辆小车刚经过那里,把他深深吸引住了,但忽然现他母亲和两个阿姨正凑在窗洞口看什么东西,不由得也好奇起来,便爬上一块界石,踮起脚尖,把红润的小胖脸贴到窗口上,喊道:mama,看吧,我也要瞧一瞧!

    一听到这纯真。清脆。响亮的童声,隐修女不由颤抖了一下,猛然转过头来,动作迅猛,好比钢制弹簧那般;她伸出两只嶙峋的长手,把披在额头上的头掠开来,用惊讶。苦楚。绝望的目光紧紧盯着孩子。但这目光只不过像道闪电,一闪即逝。

    哦,我的上帝啊!她突然叫了一声,同时又将脑袋藏在两膝中间,听那嘶哑的声音,它经过胸膛时仿佛把胸膛都撕裂了。上帝求求你,至少别叫我看见别人的孩子!

    你好,太太。孩子神情严肃地说。

    这个震撼有如山崩地裂,可以说把隐修女完完全完惊醒过来了。只见她从头到脚,全身一阵哆嗦,牙齿直打冷颤,格格作响,半抬起头来,两肘紧压住双腿,双手紧握住两脚,像要焐暖似的,她说:噢!我好冷!

    可怜的人,你要点火吗?乌达德满怀怜悯地问道。

    她却摇了摇头,以示不要。

    那好吧,乌达德又说道,递给她一只小瓶子。这是一点rou桂酒,可以给你暖暖身子,喝吧!

    她又摇头,眼睛定定地望着乌达德,应声道:水。

    乌达德坚持道:不,嬷嬷,一月里喝不得凉水。应该喝一点酒,吃这块我们特地为你做的玉米面饼。

    她推开马伊埃特给她的饼,说道:我要黑面包。

    来吧,这里有件大衣,比你身上的要暖和些。快披上吧!热尔维丝也顿生怜悯之心,脱下身上的羊毛披风,说。

    正象拒绝酒和饼一样,她不愿收下这件大衣,说:一件粗布衣。

    不过,你多少也应该看出来了吧,昨天是节日呀!好心肠的乌达德又说。

    看出来了。隐修女回答道,我水罐里已经两天没有水了。

    她停了一下又说:大家过节,将我给忘了。人家做得对。我不想世人,世人为什么要想我呢?冷灰对灭炭。

    话音刚落,她好像说了这么多话感到疲乏了,又垂下头,靠在膝盖上。乌达德,头脑简单而心地善良,自以为听懂了她最后几句话的意思,认为她还在埋怨寒冷,就天真地答道:这么说,你要点火啦?

    火!麻衣女说道,腔调怪里怪气,那个已在地下十五年之久的可怜小娃娃,难道你也能给她生上一个火吗?

    她手脚哆嗦,声音颤,眼睛闪亮,一下子跪了起来。突然,伸出惨白枯瘦的手,指着那个正惊诧望着她的孩子喊道:快把这孩子带走!埃及婆娘就要来了!

    她随即一头扑倒在地下,额头碰在地面石板上,其响声就好比石头相击那般。那三个女子都以为她死了,但过了一会儿,她又动起来了,只见她趴在地上,手脚并用,爬到放小鞋的那个角落去。这时她们三人不敢看下去了,再也看不见她了,只听到接连不断的亲吻声,连连不断的叹息声,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哭叫声,一下又一下好像是头撞墙的闷浊声。接着,传来一个猛烈的撞声,将三个女子都吓得摇摇晃晃,随后就无声无息了。

    保不定撞死了?热尔维丝说着,一边冒然把头伸到窗洞口去张望。嬷嬷!古杜尔嬷嬷!

    古杜尔嬷嬷!乌达德喊着。

    啊!我的天呀!她不动了!热尔维丝接着说道。她真的死了?古杜尔!古杜尔!

    马伊埃特一直哽咽在那里,话也说不出来,这时使劲振作起精神来,说道:等一下。随即弯身向着窗洞喊道:帕盖特!花喜儿帕盖特!

    就是一个孩子放鞭炮,看见没点燃,楞头楞脑去吹,结果鞭炮竟对着他眼睛炸开了,即便如此,也没有像马伊埃特冷不防高喊古杜尔修女的真名实姓,将她吓得魂不附体。

    隐修女浑身战抖,光脚站起,一下子跳到窗洞口,两眼直冒火,把马伊埃特。乌达德,另一个女子同孩子吓得连忙往后退,一直退到河岸的栏杆边去了。

    这当儿,隐修女那张阴森的脸孔出现在窗洞口,紧贴着窗栏。她出阴森恐怖地笑声,叫道:嗬!嗬!这是那个埃及婆娘在喊我吧!

    就在这时,她狂乱的目光被耻辱柱那边的情景吸引住了。她憎恶地皱起额头,把两只骷髅般的胳膊伸到黑牢外,像垂死的人那样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地吼道:还是你,埃及妞!是你在叫我吧,你这个偷小孩的贼婆娘!好呀!该死!该死!你该死!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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